说到后面声音陡然升起来八度,难怪他一直觉得帐篷里黑得快赶上晚上,感情是硕大一匹黑地在门口堵着,能不黑吗?
纪浩然恼羞成怒,一个两个都看我笑话!结果一不留神,被不知道什么时候绕到身后去的白底拱了个大马趴!
纪浩然当场怒了,上个厕所你们都来玩我,叔可忍婶也不忍了,刚刚是人有三急不跟你一般见识,现在还想玩,爷爷不陪了!
纪浩然想得好好的,可是一转身,愣住了。
白底的大头严严实实的趴在地上,在他面前,哪里有纪浩然那恶臭熏天的排泄物,一个手指粗细长短的肉乎乎小虫子,正挓挲着没爪的爪子,颤巍巍在地上捣腾它那小身子。
帐篷里根本就没有刚刚被有机肥荼毒过的气味,而纪浩然万分确认他蹲的那地方在几分钟前还是他的睡床,这么小而脆弱的东西,万分不可能在他滚过之后还保持完好。
于是,丫的这玩意是哪来的?!
纪浩然愣眉愣眼的瞅,他看见白底非常有耐性的目光&ldo;慈蔼&rdo;的看着那只肉虫子,甚至伸出舌头去舔那个小玩意的身体,纪浩然莫名其妙的觉得鼻头有点酸,紧接着,他发现那个小不点不仅不害怕白底&ldo;血盆大口&rdo;,相反,它似乎非常有冒险精神的憋足劲然后往白底舌头上爬?!
混乱了。不是说动物天生拥有趋利避害的本能吗?宝宝贝贝从被送来的第一天起就对金鬃白底黑地肉肉敬若鬼神,这只这是怎么回事,太小了大脑不发达还是……
这一刻纪浩然福至心灵,他忽然想起来了,难怪这小东西看着眼熟,能不熟么,当初肉肉还装在摇篮里的时候,可不就是披着这一身粉嘟嘟能看见青色血管的油皮?一窍通百窍通,年前的金鬃和此刻的白底神奇的融汇在了一起,纪浩然这下子不光是鼻头酸了,他恍惚的觉着,怎么这空气里都漂浮着醋酸味啊……
透过覆盖在眼睛上的那层泪光做的膜,他目光复杂的看着初为人父的白底耐性十足陪他儿子玩耍,白底会用舌头去给它清理身体,也会用他那熊掌似的大爪子背面小心翼翼的轻托着它助它爬行,有一种感情不论是人还是兽都是共同的,那种感情叫舐犊。
纪浩然脑袋里的道理一套一套,可落实到白底身上就总让他接受无能。说起来自打开春食物重新富足,每次金鬃进入森林消失在纪浩然视线中再回来,浩然的视线总忍不住往金鬃的下三路瞄,可千算万算也想不到,爬墙的不是金鬃,居然是白底!
纪浩然用雄性天生执着于血脉延续的理由来说服自己这是应该的,毕竟金鬃和白底都只是把孩子带回来没顺带脚的连孩他妈一起领回来就不错啦,然而纪浩然的心里有一个小小的声音冒出来:其实就算人把孩他妈领回来,你有脾气么?!
的确……没有!
凭什么有呢?肩不能挑手不能提,除了干点投机倒把的取巧活,真要动起真格的来,森林里独自走上半圈就要了亲命了,报废到这个程度,他又有什么资格要求白底守身如玉?!
不管纪浩然怎么纠结,日子还是一天天的过,不知道是不是人在心里有事的时候都会失眠,从白底带回&ldo;儿子&rdo;之后,纪浩然发现他的困觉症居然莫名其妙的好了,而且诡异的口味变化也渐趋正常。这本来是好事,纪浩然又可以投入全部精力在储存食物上,而且不知道是不是他前阵子睡得太狠了,有点浑然忘我,盐湖对岸的绿翎鸟还有剑龙居然不知道什么时候都迁走了,也没来跟他要宝宝贝贝,可他还是高兴不起来。
&ldo;他&rdo;的白底居然给他有外遇!!!
这个念头时时刻刻横亘在他心头,占据他全部心思,像根刺时时刻刻在他心上扎上一下,让他吃不好睡不香,采集植物的时候常常不自觉的发呆,回过神里就发现手底下的东西被都蹂躏成渣。当初知道金鬃给他爬墙的时候,纪浩然虽然难过了一会,但是并没有难过很久,不知道就是不知道,错过了最初发飙的时候,又因为误打误撞跟肉肉培养出了真正的感情,到最后接受的时候心里也没多过不去。纪浩然不只一次这么安慰自己,人家就是想要个儿子,你又不能给人生,还不许人找个代孕的妈,对吧?
肉肉又跑了过来,咬着纪浩然的肩膀把他往前拖,纪浩然叹了口气,&ldo;别闹,肉肉,我忙着呢。&rdo;
他举着手上一大捧碗碗花植株给肉肉看,花根上面还蘸着土,示意肉肉他真的有事在忙,肉肉松开他,偏头打量他,纪浩然无声的又叹了口气,抱着他的活计去湖边洗根。
碗碗花整株都是酸的,而且是从上往下渐次的越来越酸,花瓣微酸中带着花朵特有的清香,花根膨大看起来就像马铃薯,洗净捣碎再滤渣之后得到的液体简直就是天然的醋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