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里亭说远不远,一大清早坐车骑马出门,虽说只是按辔徐行,但也只不过花了一个多时辰。一行车马在十里亭之旁止步,商家堡老管家拿出两张单子分别给了那两队客人,俱是送行礼品的清单还说今后多多走动,又说还有要事需及时处置于是不待客人推辞即带人赶回商家堡去了。
看着商家堡之人策马一路小跑着往回赶,欧阳暗自吁了口气,接着转身正对着陈、乐二人抱拳言道:“青山不改,绿水长流。陈姑娘请,乐姑娘请,二位一路平安。”
陈琼玖刚要回礼告辞,却闻得乐聆音说道:“不知杨公子等将往何处去?”
本欲作势上马的欧阳经乐聆音一问,不由得缓了姿势,端正站立着喟叹答道:“听说那条放生河对岸有座千年古刹,主持也是位佛法高僧,我等几个想着去那儿盘桓几日,为师弟抄些经文给他化了去。”
那辆精致华车静悄悄地停立在欧阳的后方不远处,乐聆音看了两眼马车,颔首言道:“杨公子同门情义可鉴日月,还请节哀……我等有急事在身,就此别过,相遇即是一场缘分,容我与车内的几位道别~~~”话音未落,乐聆音便策马往那辆马车靠近。
原在一旁听着的陈琼玖见状,也随着乐聆音策马踱了过去。
欧阳见得乐聆音自然而然地往马车行去,眼神一个闪烁,随后看着乐聆音后背三千青丝,闭口不发一言。
那四个随行的陈家护卫看了几眼围在那辆精致华车旁的绿衣小厮,平心静气地沉稳跨马候在一侧。
也不知是否巧合,乐聆音的坐骑同是一匹通体漆黑的骏马,乍一眼看去倒是与云小七的墨玉相似,只是这黑马的额前少了一抹菱白,性格也较于温驯。但见它驮着乐聆音慢悠悠地踱至那辆精致华车边上,对着车厢‘呼哧’了两下鼻孔便停步不动了。
乐聆音安静地端坐于马鞍之上,定定地看着这扇车门似乎在端详那雕刻在门板上的祥云花纹,渐渐地………她仿佛感受到了一种熟悉的味道,似乎是清晨阳光洒向露水时带来的温暖,又似乎是露水在阳光的照耀下升华时散发的清爽……乐聆音突然非常非常怀念这种味道,也非常非常想念那个人。。。。。。。。。。虽说与她相识相处的时日不长,然而……
晟翎,你现在哪里??你到底在哪里??
乐聆音轻轻吸了一大口,唇角微扬,缓缓言道:“泾州流水阁大弟子乐聆音,特来道别,车内几位姑娘望自珍重。”
话音刚落,但听车内传来一位女子的柔媚嗓音:“乐女侠客气,小妹本该亲自相送才是,然而我师妹方才被风吹得头疼,故此不便启门相送,多有得罪,还望乐女侠大度容人,体恤包涵。”
在乐聆音一旁的九姑娘听着直接皱上了眉头……车中的两个女子自商家堡出来便进了马车,这十里路上何时见她俩出来透过气儿?又怎会被风吹得头疼了??流水阁大弟子何许人也?她们居然敢如此怠慢聆音姐姐!
乐聆音倒是不以为意,微微一笑,说:“出门在外最最要紧的是身子康健,几位姑娘好好歇息,我等这就告辞了。”言罢扬鞭起尘。
陈琼玖愤愤扫了两眼精致华车,即带上四个陈家护卫跟着乐聆音绝尘而去。
眺望乐、陈等几人纵马远行,欧阳苦笑着摇了摇头,转头对着车厢问道:“头还疼么?”
“这么废话作甚?还不快去净泉寺?”那柔媚嗓音显得有些焦急。
欧阳好脾气地笑着说:“好~~~这就走了……驾!”
几个绿衣小厮赶紧跟上前去开路,车夫也随着马队加速赶车,掀起了一路尘土,不一会儿那十里亭便成了一个远处的小黑点。将近晌午时分终于瞧见了一座高塔立于河对岸,还能隐隐听闻悠扬诵经声自寺内传来,越是离得近了那净泉寺的庙门及墙内殿宇飞檐的轮廓也越发清晰,笔直行过了横跨于放生河的众生桥,两个小厮下马飞奔至知客僧面前做了通报,没一会儿便庙门大开,一位披着鲜红袈裟的白眉僧人领着七八个小沙弥迎了出来。
“这明面上瞧着那伙人还真像是去净泉寺参佛的……”隐匿在佛寺附近那片竹林中的一名女子手执柳叶双刀,对着身旁另一位持剑女子低声言道,“不如……我俩潜入寺内一探?”
那名持剑女子刚要开口说话,却突然睁大了美眸紧咬着唇角,她远远见着一人从马车内出来,虽说那人被指宽丝巾蒙住了双眼,但举手投足之间丝毫不见狼狈踉跄,无需旁人扶持而身形稳健一步步踩着木梯子下车且稳当着地……那一步步似乎踩在了这女子的心间,她的心跳随着那人的步伐节奏是一阵快似一阵!一股巨大的欣喜涌向心头,若不是紧咬着唇角的那丝刺痛令得自己尚存一丝理智,恐怕那女子是要飞上前去将那人带走了!
“聆音姐姐?聆音姐姐这是怎么了?!”陈琼玖发觉乐聆音红着眼圈目不斜视盯着前方,乐聆音即使一言不发但瞧着很是激动,陈琼玖赶紧扶着乐聆音的手臂轻微地来回摇晃着,压着嗓子问道,“聆音姐姐可是身子不适?”
回过神来的乐聆音赶紧拉住陈琼玖对她打了个手势,陈琼玖立时噤声,她见乐聆音复又往那净泉寺望去,于是也循着乐聆音的目光瞧了过去,即见得‘杨公子’那队人马随着白眉僧人拾阶而上入了寺门,惟有一人用丝巾蒙着双目却在临入寺前侧过脸来对着竹林‘看’了一眼,随即唇角微扬顽皮一笑,回头去跟着那‘三师妹’跨入了门槛……陈琼玖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因为还没进午膳而饿花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