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微喘的睁开眼,默契的低头一看,才发现小罗比在两人的膝盖处攀爬,两只狗爪占了两人一左一右的膝盖,白天黑溜溜的眼睛此时在夜色下泛着红光,身后的尾巴因为找到主人而欢快摇晃,那表情即可爱又精灵。
二人世界突然多了一个第三者,那气氛瞬间变得不再暧昧旖旎。
何以纯忍俊不禁的笑出声,李旭更是头疼无奈,抱着她将脸埋在她的脖劲,微喘道:“我可以很肯定的告诉你,这家伙确实很健康很健康,唯一不健康的是喜欢当电灯泡!”
话音一落,耳边,再次出现何以纯轻愉的笑声。
小狗找到他们,兴奋的转圈圈咬尾巴,然后在他们的脚边趴下,吐着舌头盯紧他们,深怕他们又把它扔下。
夜色浪漫,安静得实在撩人心智,公园的阴暗处都有不少小情侣在耳畔厮磨,何以纯安安静静的缩在他怀里,闻着他身上醇冽好闻的气息,问:“李旭,你到底什么时候过来的?”
李旭的背掎着墙,手一下一下的在她的背上轻抚着,眸色柔情流溢,大热天这样拥抱着却并不觉得热,反而觉得还不够似的再抱紧她一些,声线有些暗哑:“你打给我的时候就已经快到了,以纯,我不会说情话,你会不会觉得我很没有情调?”
何以纯却摇头道:“情话会说却不会做有什么用?而且只会说情话的男人最俗了!”说着,抬头朝他皱鼻子笑笑,眉眼娇柔道:“李旭,你突然出现,这个行动对我来说就已经是情话了!”
李旭目光流转,情深款款的笑道:“情话虽俗,可我今天还是想俗一次,以纯,我想你,很想!”
何以纯怔怔看着他,然后脸烫烫的低垂眉眼,嘴角抿着笑,甜蜜在胸腔流溢。
蓦地,她想起了什么,挣开他从包里拿出一个木盒子,道:“李旭,这个给你!”
李旭接过,困惑的笑问:“怎么把这个给我,这不是甄新给你的吗?”
何以纯转了转眼珠,故意卖了卖关子,道:“人家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其实是给你的啦!”
李旭细细打量着手上的木盒子,牵着她走到有光线的长石凳上坐下后才打开。
待里面的照片和母亲的遗物尽收眼底时,他眸底的神色一闪震惊,问道:“是甄新给你的?”
何以纯想了想,纠正道:“甄新说是老爷子交代他给的,所以应该是你爷爷的意思,这些都是属于你的回忆,你母亲的遗物也被他小心珍藏却不留痕迹,如今他应该觉得自己时日无多,有些恩怨不想随着生死带走,所以……才想把这些还给你。”
李旭听得神色恍惚,沉默片刻后蹙眉强调道:“他不是我爷爷!”
何以纯知道李旭心里还有怨,柔声道:“可你身上却流淌着你父亲的血,而你父亲身上更是流着他的血,你和他再不愿意承诺,可是血缘却是不争的事实,他也是想明白了这一点才打开心结。李旭,他做错事失去了心爱的儿子,心灵也被悔恨折磨着,这种惩罚已经够了,李旭,甄家再对你不住,但是恩怨本来就没有平等的,你也说过不赞同你父母的那段感情,但是过错留下的后果却是你和甄新承坦,你觉得不公平,可上天也没有对他公平过,恨一个人这么辛苦,你干嘛非要这么折磨自己呢?”
李旭看着她,神色凝重,张口想说什么,最后却改为了一声叹息:“你不会明白的!”
何以纯心扯了一下,把李旭的脸硬掰过来,心领神会的急道:“我明白的,甄师哥都告诉我了,李旭,你听我说,活着的人才是最苦的!你的父亲为了他的‘爱情’伤害了自己的父亲和妻儿,最后逼得他的父亲挺而走险。而你父亲无法逃掉的厄难与其说是老爷子一时糊涂酿造的,倒不如说……”
她狠了狠心,继续道:“倒不如说这是他们命中注定的劫数,因果循环,谁都要为自己做过的行为承诺代价。或许我不应该这么说,无奈的是,到头来,活着的人却因为死去的人被恩怨纠葛,最后苦的是活着的人,这种‘爱’,你不觉得很自私吗?但是,恩怨本来就分不清对错的,你又何必执着于过去呢?你失去了父母,可是你爷爷的‘家’也在一昔之间破了,他如何弥补也知道补不回来。他是做错了,但好过有些人不知道自己做错,比如你的父母对所谓爱情的自私,因为,但凡一切以‘爱’为名的伤害都是在践踏爱情!”
她挺而走险说得句句犀利,字字珠玑,是非明辨的话把李旭的最后一道心防攻破击碎。
夜色下,她的表情如此倔强执拗,轻柔的声音脆亮震膜,却因为这样的表情而更加耀眼闪烁,像黑暗中一颗最璀璨的彗星,美得震撼身心,美得夺人心魄,这样的她让他如何舍得放下,如何甘心错过?
李旭将她的双手从脸上拿下来,叹道:“就因为我是父母自私生下来的,所以我才不愿意认甄家的人,没有存在原谅不原谅,只是在你要不要执迷不悟。我不认他,并不是因为恨,只是不想要这个沉重的‘甄’姓,早就在我会分辨是非那刻起就知道我没有资格怪他,只是还没有办法坦然的面对他们罢了。”
何以纯听完,心里五味杂陈,又酸又涩,同时又有些别扭道:“搞半天,原来是我多此一举,我还以为你走火入魔了呢!”
李旭笑:“可能,你是关心则乱!”
“乱你个头!”何以纯朝他翻白眼,觉得丢脸的把盒子往他一塞,气哼哼道:“反正东西你拿走,又不是我的。”
李旭看着她使小性子的模样只觉趣致逗人,接下来的话说得无比认真:“可我是你的,这些自然也是你的!”
“歪理!”何以纯好笑的看着他。
“那我们就说正理!”李旭笑笑,又将盒子塞回她手上:“既然老爷子是给你的就是你的,这个,你自己保管!”
何以纯只觉得自己的理都被人里外堵死,气得笑骂:“李旭,我发现你其实是个不孝子!”这么贵重的遗物居然让她这个外人保管,简直就是不孝子的行当。
李旭扬眉:“那你以后好好调教,就从明天开始!”
何以纯:“……!”
咖啡店的装潢工程如期进行,日复一日过去,转眼间,已到了下礼拜三,何以纯在这平静的一天收到了秦夫人打来的电话。
陪着母亲大人买完菜回到家,两母女吱吱喳喳的闲聊着,这时兜里的手机又震又响,何以纯拿出手机一看,手机显示屏里弹着‘秦家’二字。
“谁啊?”何妈妈回到家里马上开客厅的大吊扇,又给两人冲了两杯蜂蜜水,七月一过,八月的小日子依然热得人心情浮燥,一出去走动一下就全身立马汗津津粘糊糊的很不舒服。
“是秦家那边打来的!”何以纯蹙眉犹豫了一下才接听:“喂,你好!”以前轻轻松松的亲昵口气此时变得有些拘谨生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