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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平河在心里想，难怪书里的周书越会对苏静怡一见钟情。摇了摇头，苏平河回过神来继续问：“即便他只是个穷夫子，你也愿意跟着他过一生清贫的日子吗？”“周夫子是状元郎出身，怎会一辈子都做穷夫子？”苏静怡不解道，“如今他门楣低，与我正是相配，将来他做了官，我也能顺顺利利地做个官夫人，难道不好吗？”苏平河冷笑一声：“说到底你还是要他入朝为官！可他根本就不想做官！你说你心悦他，为什么不能让他按照自己想要的生活方式，去快快乐乐地过完这一生呢？”何来的两情相悦？苏静怡仍旧不解：“做官有何不好的？周夫子这样的倾世之才，为何不愿意做官？便是不为了富贵权势，单说是为了黎民百姓造福祉也行啊。”“跟你说不通，总之，你不许去见他。”“二哥哥好生奇怪。”苏静怡敏锐地察觉出了苏平河的异常，“听起来，二哥哥反对我嫁给周夫子，不像是担心我嫁给他过苦日子，反倒是嫌弃我配不上周夫子一般……二哥哥难道不应该更疼惜我这个亲妹妹一些吗？”苏平河愣了愣，放缓语气道：“你是我亲妹妹，我岂有不心疼你的道理？周夫子于我有恩，我也确实盼着他能过得好。只是你们之间注定不合适，勉强在一起只会是一对怨偶，这又是何必呢？”“二哥哥怎么知道我们不合适？”苏静怡倔强地看着苏平河，“只要我与周夫子两情相悦，便没什么可以阻拦我们的。”“何来的两情相悦？”这时，一道清润的声音传了过来。苏平河转头看到推门出来的周书越，瞬间呆若木鸡。自己千算万算，却总是挡不住这两人的相遇，难道这就是宿命爱情？苏静怡在见到周书越的刹那，脸红得更像是熟透了的苹果，她娇声娇气地朝周书越行礼道：“见过周夫子。”周书越却并没理会她，而是满是挂念地盯着苏平河：“外头这么冷，你也不裹件斗篷就出来，冻坏了怎么办？”说罢，周书越将自己身上的斗篷解下来，披在苏平河单薄的肩膀上：“你先进去，我来与她说清楚。”苏平河本还想再说几句，但见周书越神情肃穆，只好假意回屋，躲在暗处偷听。周书越在苏静怡的满眼爱慕中缓缓走了过去，竟是连见礼都不屑，直接毫无温度地开口道：“苏姑娘，令兄方才说得一点都没错，周某生性淡泊，此生不可能再入官场。而周某对苏姑娘，从始至终都不曾有过半点好感，从前，此刻，将来，都不会将苏姑娘纳入周某的任何计划当中。“周某这样说，苏姑娘可听懂了？”周书越平日里温润和气，待人接物向来叫人如沐春风，直到此刻苏平河才发现，原来他严肃起来，还蛮像个教导主任的。苏静怡果然也受不了这样带有说教色彩的拒绝，当下就红了眼眶，捂着脸转身离开了。满头珠钗叮当作响，击碎了一个少女最初的美梦。苏平河躲在门后偷听了半天，心下不免纳闷无比：谁能料到，周书越不光没对苏静怡一见钟情，还把人给气跑了！而且听这口气，他将来压根就不想娶苏静怡。难道书里每个人的结局已经发生了改变？周书越推门进来，见苏平河愣愣地站在一边，眼角带了一丝笑意：“都听到了？”苏平河不自觉地点了点头。周书越倒不是很在意她偷听，而是朝她微微一笑：“走吧，进去吃饭。”苏平河将身上的披风解下来还给他，呆呆地跟在他身后往里走，总觉得他有哪里不一样了，但又说不上来具体哪里不一样。楚怀夕见周书越和苏平河一道回来了，咋咋唬唬地喊：“你们一个去找妹妹说话，一个去方便，好菜都叫我一个人给吃了，快来快来！”沈氏犹豫着低声朝苏平河问：“你妹妹可跟你闹脾气了？”苏平河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最后看了眼周书越，低声叹了口气：“等客人走了我再与你细说。”几人于是又专心致志地吃起古董锅来。等到终于将周书越和楚怀夕送走，沈氏才迫不及待地拉着苏平河说起了悄悄话。“我瞧着你出去一趟之后就心不在焉的，可是跟你妹妹吵架了？”“我倒不曾跟她吵架。”苏平河拧着眉道，“但周夫子清清楚楚地拒绝她了……她好似很伤心，哭着跑开了。”沈氏闻言愣了愣：“周夫子就那么直截了当地拒绝了？”“我也很意外。”苏平河的眼神游移，似乎真的很困惑，“周夫子他……是出了名的好脾气，待人又惯来客气有礼，没想到他会主动去拒绝静怡的心意，丝毫没顾忌她的颜面。”沈氏沉默了半晌，犹豫地开口问道：“那么你呢？”苏平河莫名其妙：“我什么？”“你心里原也是有他的，虽然不曾如你妹妹这般挑明过……此刻你的心意又是如何？”沈氏会这么问，是因为她明显感觉到了这次周书越来做客，投向苏平河的眼神又温柔了几分，但苏平河却又好像一副浑然未觉的样子。苏平河果然连连摆手：“我对他是有那么一点点好感……但我思来想去，应当只是对夫子的孺慕之思罢了。何况我早都断了做女人的心思，哪里还会抱有非分之想去与他相处？”“若是他心里有你的位子呢？”沈氏其实很矛盾。她一方面希望自己的女儿能得逢所爱，一方面又不想她受到世人指责，故而问出口的话充满了试探的意味。苏平河却噗嗤一笑：“姨娘你说什么浑话呢，周夫子是多么高节清风之人，便是叫他对自己的女弟子动心都绝无可能，更何况我在他眼里还是个男弟子？”沈氏仔细分辨着苏平河的坦荡神色，知道自己这女儿确实对周书越没有半分旖旎心思，不由暗自松了一口气。“既然周夫子对静怡无意，那便罢了，静怡也是小姑娘心性，来年或许就忘了。”沈氏倒不是很担心苏静怡，她左右不比苏平河这般进退两难，将来总能找到合适的郎君。“姨娘多去宽慰她一些吧。”苏平河想起李秀秀和梁强，心里难免对苏静怡又添了一丝怜悯，不是所有人都能像李秀秀和梁强这样，有幸找到彼此深爱之人，与其共度余生的。“其实叫我看啊，什么周夫子，段公子的都不是良人，”沈氏双眼弯弯，呵呵笑道，“我瞧着那楚公子倒是万里挑一的郎婿人选，性格爽朗，家世又好，只是静怡身份低了些，配不上人家。”会不会惹祸上身？苏平河也赞同地点点头：“楚怀夕确实不错，跟着他吃不了苦，将来谁能嫁给她，当真是享不尽的福。”沈氏见苏平河这么说，心下又是一阵难受：“可惜再好的郎婿，也与你无缘……都怪我当年一时鬼迷心窍，怎么就好好地将你当了男儿养大呢。”“哎呦，我的好姨娘，你怎么又来了……”苏平河扶额道，“我都说了我做男人做得很快活，这可是别人求都求不来的大好事！”沈氏心酸地看了她一眼，心想这女儿可真懂事啊，为了不让自己伤心，还说这样的话来安慰自己。“对了姨娘，我想把每日剩的蔬菜都送去仙客来，叫黄掌柜限量售卖，这大冬天的，应该会很受欢迎。”“这些你做决定就行了。”沈氏怜爱地看着苏平河，又小声道，“如今仙客来每日的盈收较从前好了许多，但我还是只按从前的银钱上交给你母亲，多出来的，都专门给你攒着。”苏平河闻言心里一阵暖流涌过，感动不已地说：“姨娘自个儿留着就是了，新开的仙客来方便面铺收成已经都给我了，还有沈氏成衣铺，我哪里是个缺钱花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