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还记得有段时间她整日整夜地躺在实验室里,麻醉药用点滴的方式输入她的身体,一天二十四个小时没断过。
只因为她的身体太过特殊,普通剂量于她根本没有用,那些人为了不让她有行动能力便想出了这个法子。
实验室一直是亮着的,总有人在边上观察她的情况并记录数据。
她无法分辨日夜,无法判断时间,也无法动弹,甚至张不了口说话,但她能睁开眼睛,也能思考——这麻醉药的效果终究是不够彻底。
身边不断有人经过,也时常有人摆弄她的身体,那些捂得严实的研究者甚至能在她身边一连站几个钟头。
清道夫也时常出现,他与那些“科学家们”一起研究从她身上取下的血液细胞甚至皮肤组织。
她挺畏惧清道夫的,不单因为他折磨自己,更是因为他每每看她的眼神,总是叫她直冒冷汗。
她那时总想不明白他们在干什么,既然要研究自己为什么不解剖、杀死她呢?这样更直截了当不是吗?
现在她明白了,他们的目的不仅仅是研究她,而是想“制造”她。
眼前这个叫KN-1的女人便是清道夫这些年努力的结果吧,想来她不光外表一样,恐怕连身体机能也一样。
怪不得高层下令斩杀她,原来她已经没有存在的必要了,“空”已经成为星火馆的人形武器了,有了KN-1的代替,真正的空就不用继续留着了。
“过来吧,空,还有更震撼的呢。”清道夫一句话把她拉回了现实,他手插裤兜往研究室深层走去,一道道封锁的大门被打开,二人最终停在了最后一扇门前。
她记得这里,当初她便是被锁在这里面被研究的。
最后一间屋子的意义非同一般,里面的东西通常是机密般的存在。
她有点好奇了,更震憾的还有什么。
待他开了门,她才意识到刚才对KN-1的惊讶太过九牛一毛,眼前的场景足以让她铭记一辈子——
足有几百平米的偌大空间里摆满了培养皿,那些培养皿是曾用来装实验体的,里面被注满了透明液体,那可以保证实验体的生命所需。
而此时那些培养皿里都装着人,全身赤裸的,全是她的模样。
她们的脖子上印着同KN-1一样的印记,只不过她们的是KN-2,KN-3,KN-4……
“试验很成功,不久之后她们也会被唤醒,然后一辈子效忠星火馆。”清道夫的笑意比刚才更浓了,一副成就感十足的模样。
“所以我没有用处了是吗?”她冷笑一下,冷漠地扫过了培养皿里每一个“她”。
他却收起了笑容,看着她说:
“对于星火馆没用,但对我有用。空,当时老大放你走本想让你自生自灭,不过仔细一想你知道太多秘密了,所以还是决定让我了结你。不过放心,我不会杀你,何况你也死不了,走吧,我带你离开这里。”
说罢关上实验室的大门就领着她往外走。
她此刻脑子乱成一团,现在事情远比她想象中的复杂。
本以为清道夫要带自己去见老大的,不曾想他直接把她带上了自己的私人飞机,直到飞机起飞她才从恍惚中清醒过来,瞪向坐在边上的他。
“老大说了,只要保证你不透露星火馆的秘密,我可以随意处置你。”他端起侍者为他准备好的咖啡小抿一口,一脸悠哉地说。
“为什么要是我?那些克隆人不一样吗?”她蹙着眉问。
透过窗户已经能看到云层了,没有机会了,薛杭再也找不过来了。
“当然不一样,任何人都比不上你。”他又接过侍者递来的书,浅笑着翻看起来。
她此时万念俱灰。
清道夫把她接回星火馆,再到如今登上飞机才用了不到三个小时,这样短的时间里薛杭恐怕连星火馆的本部都还没找到吧,就更别提来救她了。
不过这样也好,他来了还徒增危险,好好活下去吧,永别了。
她没有问要去哪儿,无非是和星火馆半斤八两的地方,又要重复从前的日子了吗?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这十天恍若梦境一般,她本以为自己终于可以解脱,薛杭的承诺仿佛还在耳边,可是没用了,都结束了,她的死神找不到她了。
一向精神充沛的她竟第一次自觉的产生了困意,她叹了口气后便倒下睡去了。
梦里她看到了薛杭,也看到了自己,她与他相拥着,画面和谐又美好,下一秒却画风一转,她看到自己死在了他怀里,她上前看了一眼自己的死相——双眸微闭,面带浅笑,还挺好看的。
如果能被他杀死该多好啊。
这一觉很长,长到她忘记了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