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兵革四起,朱克义已难以安抚各地魏室皇族,索性直接撕破脸皮,废掉宋子兴的皇太子之名,直接登基为帝。
朱氏新王朝建立,自然要改革制度推行新政,可奈何新朝天时地利人和都不占尽,一时间天降灾祸,水、旱等天灾不断,广袤中原一下子赤地千里、哀鸿遍野。
终于,在新王朝初期,赤眉、绿林、上林等数十股大小农民军纷纷揭竿而起,顿时海内分崩,天下大乱。
此刻,不是凤老爷不愿亲自接见未来的女婿,而是这小子上门求见,要见的人未必是他这个糟老头子。
宋志轩领兵北伐,此番前来也是来做告别,凤铭何不如多留点时间给他二人话别情长。
春色撩人,三月的桃花漫天飞舞。
春风柔柔撩起女子的裙摆,随夹杂着桃花的朝同一个方向舞去。湖面上,浮着一片桃红的花瓣,锦鲤不时跳跃而起,惊荡起不息的波纹。
镜台上,一位静思不语的女子更是撩人心弦。
宋志轩随着丁来的引领,快步来到玉华园的镜湖边,女子独身站在桥台上,举目眺望院子外火烧火燎的天际。
丁来识趣退下,也就不领宋志轩上镜台。
宋志轩亦步亦趋地走到凤未央身边,同样举目眺望愿望的天际,天际那边正是宋志轩即将远行的战场。
凤未央从旁边的四方托盘上拿起一件石青刻丝灰鼠斗篷,抖直了才披在宋志轩身上,拿起男子颈脖下面的绳子,一寸一寸的系上。
“央儿,我必须要追随大哥出征,你也知道大哥为人性格刚毅且不拘小节,手下之人又多为‘小盗’出身,我若不跟着督促,难免会铸下大错。”宋志轩轻轻握上凤未央那双柔嫩的小手,继续道:“此次出行在外,难免凶多吉……”
凤未央却抽出一支手,急急捂住宋志轩的嘴,继而摇头道:“我心匪石不可转也,不管你此行如何,即便我还未入你宋家之门,我生是你宋志轩的人,死亦是你宋志轩的鬼。所以,我会留在金陵,静候郎君归来,而后风光大娶我的那一天。”
宋志轩拿下那只微微颤抖的小手,望着她那双水润见底的眼眸,动情地道:“好,我答应央儿,一定会功成名就地平安归来,然后风光大娶你的那一天。”
凤未央在险要崩溃泪洒的脸上,极为艰难地展露一笑,眸子弯如可爱的月牙,气息如兰地轻吐了一个字:“好。”
如今分离在即,再好的情话也是显得无力,唯有一个好字,带着满怀的期许,满怀的愿君安好。
宋志轩把人狠狠地揽入怀中,不由得想把凤未央揉进体内,镶入骨子里一起带走。
“如今大哥的妻弟,也就是你长安一同求学的好友郭长愈,他辗转回到金陵后也随即号召门下宾客,以及城内豪杰响应你上林军起义,正是里应外合下助你们取得金陵首胜。此人用兵显著,又是高祖名将郭氏后人,你与大哥往后战役上必要多重用此人,切莫埋没了其才华。”凤未央贴在宋志轩胸口处,小声细语道。
宋志轩下巴磨蹭着凤未央乌黑滑顺的青丝,男子特有的低沉嗓音传来:“这个我懂,郭长愈确实是用兵奇才,何况他识大义懂大节,能在城内顷刻召集七八千子弟举起反新王朝的大旗,如此大才之人大哥不可能不会重用!”
上林军正是缺兵寡将之刻,若是能把通晓用兵之道的郭长愈招致麾下,以及收编他用祖上的‘丹书铁劵’号召来的七八千子弟,那上林军无疑是如虎添翼。
凤未央想起宋志轩前世另一员大将,同样为东魏开国功臣的刘钦,开国后被宋志轩封为固安侯,并娶宋志轩之妹昌平公主宋雨桐为妻。
犹豫了下,还是抓紧他的衣襟仰头道:“也许你会觉得我是妇人,所说之语不足挂齿。但是你可曾听闻过金陵宛城县的刘钦?”
宋志轩颇为一愣,随即道:“刘钦此人我知晓,曾担任五威将军从事,后来出任叶县县令,有能干的名气,可后来却辞官归家,守着富裕的家业过日子。”
凤未央微微一笑地道:“那你可曾听闻过他的父亲?”
宋志轩不明白地道:“他的父亲?他的父亲无非是刘恒,身长九尺,为人严肃坚毅,曾出任过朝廷的宗卿师,治家如治民一般严谨。而后看不惯朱氏当政,才辞官归乡。”
凤未央复又靠在宋志轩温暖胸口中,听着他有力地心跳补充地说:“刘钦的父亲,喜好天文历数和预言凶吉的图谶之学,辞世前对刘钦留下一语:宋氏复兴,刘氏为辅。所以当时出任县丞的刘钦,才会辞官归老家‘养尊处优’。”
新朝年初,天下大乱。
这乡试第一的刘钦,正是在百姓忧愁怨恨之中,听从父亲图谶上讲的“刘氏复兴,李氏为辅”讣语,才自动辞职回家。说是养尊处优,其实未必。其门下的宾客,也同样是有上千余人,家中的富裕完全可以撑起一支起义军的运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