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熊抱枕是鲍琥临走前买的。该毛绒玩具笑容傻气,嘴唇扬得老高,如果多看两眼,真觉得笑容挺像鲍琥那傻缺。
安逸忍不住亲了大熊一口。
熊脸用的黄棕色羊绒,贴在脸上温暖舒适。眼珠子乌黑,像亚麻料子,碰上去有种不容忽视的粗糙,触感像在被人亲吻。
当她抬起头,简直羞到无地自容。刚才她在干什么,真把绒布玩具当成鲍琥了?
看来,她也中了鲍琥的毒。那家伙天天给她洗脑,不许乱跑不许乱跑,弄得她也很把自己当回事。
睡不着,她干脆拿出鲍琥抽屉里的相册。一张张翻看,就像走进他的童年、少年、青年,有种异样的亲密。
从小到大,他都好看得像朵花。不过,越大脸越臭。幼儿园的照片里,他还穿了肚兜涂了口红,和女娃娃一起跳舞。
她好像有点明白,为什么他不喜欢别人夸他好看了。小时候的锅。
少年的他已足够俊美,虽然和男生一起穿着青色球服,但在合照中一眼就被拎出。五官惊艳,典型的明星脸。
如果做演员,他一定会大红大紫的。可他放弃了。
安逸叹口气,又翻到鲍琥大学时期。大学只有三张照片,每张都像在和谁生气。真是被女生宠坏了。
她放下相册,点进土豪金。手机里居然一张鲍琥的照片都没有。这样一想,她还真不算合格的女朋友。居然连男朋友的照片都不存。
鲍琥好像从没提过什么要求。他就这么爱她?
安逸拨着手机屏左右翻,不小心翻出一张黑白照。那是外婆送去殡仪馆前,她拍下的遗照。没事就看。
外婆死了。死后的三个月,她想起来就哭。失去一个爱的人,竟会这么疼。如果,哪天她失去鲍琥,她会不会也哭上三个月?
安逸脸上的悲伤冻结。痛苦来得猝不及防,以致隔天上班精神一直不好。并且,这种低落有延续的趋势。
一天、两天……七天、八天,心情持久萎靡。
d都的冬天到了,比首尔晚了一个月。安逸仍维持着固定作息,下班就回房子躺着。不过她没睡主卧,又住回先前的小书房。
小书房没有鲍琥的痕迹,床上没有人形熊抱枕。那是个单人床。
安逸郁郁靠在床头,随手点进手机日历。十一月三号,外婆三周年祭日快到了。
她又习惯性点进相册。遗照中,外婆闭着眼,明明是最熟悉的人,闭上眼的样子她却辨认不出。大概,是因为没了眼睛。而眼神,正是辨认灵魂的依据。
没有那双慈祥的眼睛,也就不存在曾经最爱她的那个人。鲍琥,总有一天也会和外婆一样,消失得彻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