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串配珠多少颗?”和仪拧拧眉,问。
寒:“……应该是九颗,这不是念珠,只是挂饰。”
“九者为极……”和仪喃喃念着,忽然长长叹了口气:“又是一条大鱼啊。”
“注意安全。”君倾把那两颗珠子递了回来,认真地对和仪说:“不行就不管了,回蜀中来,和师仍是和师,蜀中仍是净土,真出了什么事,我们这几个老东西也不是吃干饭的。”
“嗯!可我上有老下有小啊!”和仪无奈:“我作为鬼道领头人,这种事情,我是推脱不了的。而且你们几个除了寒哥哪个有战斗力?寒哥也不轻易出手,还不是要指望我养家糊口?”
君倾眼睛一眯,神色危险地看了过来。
和仪怂了,于是赔礼道歉。
和仪第二天清晨就进了山里,君倾和寒的墓一东一西在两个不同的风水局中,可惜一个是求超脱,一个是做镇压。
造化弄人,安睡于超脱局中的那个最后成了需要被镇压的僵,原本被镇压的那个反而成了超脱的存在。
君倾的墓修建的豪华,每一间墓室都堆满了东西,满是古建筑的风格,陪葬金银玉器珍珠宝石数不胜数,却唯独没有陪葬之人。
按例,这是造孽的事情,但古代权贵者的墓室不说陪葬哪个没有几个依附下葬的?再说君倾这完全是一国之后甚至胜过皇后的规格,却无人与君倾合葬,只在君倾漆黑无纹的阴沉木棺旁有一口空荡荡的九龙棺,是帝王规格。
和仪找君倾的时候多看了两眼,君倾轻笑一声:“别看了,去挑东西吧。那里头的都是多年的老物件了,不说有什么灵气把,但也还算珍稀,唬唬外行人够了。”
“谢过君倾姐姐。”和仪笑眯眯谢了,转身去选东西。
君倾坐在镜台前,对着铜镜理了理长发,忽然叹了口气,徐徐起身,抬手在那一口九龙棺上缓缓拂过,又拿起棺中的天子剑,横在眼前,盯着天子剑上的锈渍,忽然冷哼一声,甩在地上。
剑刃脱鞘,锈渍暗红如血色。
“世间多是薄情郎——”君倾慢慢吟着小调:“士之耽兮,尤可脱也。女之耽兮……我呸!”
和仪踩着轻快的步子走到了君倾昨晚说的那个房间,她小时候不常过来玩,更多的时候是在大树下祸害桃夭的花骨朵,墓室阴冷,她身体本来就不好,和振德盯她盯得紧,直到她十几岁上,功法立住了,和鬼怪打交道也多了,她才出现在君倾和寒的老巢。
寒那边没有君倾这里豪华,但却是风水吉位,和仪每每修炼偷懒,即将考核的关键时刻就蹲那修炼,灵力吸入、符咒运用上寒还能指点指点她。君倾这里就完全是乐园了,记得当年她和君倾还搞过一个藏宝图,来了一个鹤山第一次寻宝大赛,最后当然是她赢得了胜利。
鹤山就是这一座山,和仪长大的地方。
所以和仪在这里也算是轻车熟路,顺利地找到了那一间墓室,推门进去。
说来也奇怪,君倾这一座墓,陪葬的东西称得上倾尽异国内帑之力,但修建得却只是看起来豪华,墓室虽多,挡明枪暗箭、放窃偷小贼的机关却少,和仪之所以认识君倾,就是小时候在山里巡视领地不小心掉了下来,然后顺顺利利地摸到了主墓室,在墓道里一路招引阴气呼风唤雨,吵到了对着九龙棺磨刀霍霍的君倾。
她对漂亮大姐姐一向是甜言蜜语说之不尽,成功打动了君倾的心,二人成为真正的忘年交。
和仪对君倾的来历是有些猜测的,但大家都是朋友,和仪也不好意思却问君倾的伤心事,她也不是什么好奇心太大的人,谁还没有个故事呢?
和仪这个小朋友圈里,除了桃夭喝醉了会把自己的十七段情史讲出来当故事听,其余那两个,都不是爱说自己故事的人。
但君倾偶尔也会揉揉和仪的头发,和她说:“男人信不得。”
然后酒意上头,拉着和仪传授自己的手腕经验,和仪听她那一套“自己得不到别人也不能得到的理论”,莫名觉得当年不一定是渣男渣了君倾姐,也有可能是渣男被君倾姐搞了。
但这都是揣测,君倾没有详谈的意思,和仪就从没问过。
朋友间交往再亲密,也总是要注意个度的。
和仪思绪乱飞着,从墓室里挑挑拣拣选了七样东西,也没仔细保护,拿一大块布一兜,扛在肩膀上就出去了,也不忘顺手帮君倾在墓地外加个阵法。
这也是她这些年的习惯了,以前那是和氏威名,无小贼敢靠近鹤山,现在可不比以前了,都搞起什么高科技盗墓,盗墓圈和玄术界的交流越来越少,冲动莽撞的晚辈后生越来越多,没准哪一天就有人犯上门来了呢?
君倾是不耐烦盯着这些的,她只能让周念巡山的时候注意点,然后给她搞点阵法把这边的小山头护住。
寒那边就完全不必了,那墓外面的奇门八卦乱七八糟的阵法,和仪进去全凭直觉,奇门遁甲风水阵法当代道家的高手进去都得头晕,那些小贼这自然更不怕了。
至于桃夭……和仪相信普通人不会没事闯进深山里来砍一颗老桃树,圈内人不会轻易冒犯蜀中和氏。
他反而是最安全的。
心里这样算着,和仪冲里头喊了一嗓子:“倾姐,我走了!你有空去上京找我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