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进画也不说话了,他是宇文辙的大夫,这些年来他承受的痛苦他比谁都清楚。
“薛进画,你杀了我吧……这样活着还不如死来得痛快……”
有一次,病发的时候,宇文辙实在痛得受不了了,曾经哀求薛进画杀了他。
“辙,你不能死!大仇未报,你若死了,岂不是如了那些人意?”
他握着他的手,一次次地鼓励他撑下去,其实薛进画心里清楚,那种痛如果是在自己身上,他怕是早就撑不住自杀了。
可是宇文辙却撑了下来,因为不甘……
他有多痛苦,就有多恨周家,他发誓他日一定要将这一切悉数奉还!
屋子不大,沉默无止境地蔓延。
窗外突然划过一阵闪电,银白色的光从天而降,阴森而又恐怖,随之而来的是“轰隆隆”的雷鸣,很响,好似要将天地敲裂一般。
“你怎么还没回去?”
终于有人开口说话了,是宇文辙,他冷冷地看着东方弄月。
东方弄月吐吐舌头,咕哝道:
“我看你对周璇那个小狐狸精那么好,担心你被她迷惑了,不放心,所以留下看看……”
“那现在放心了吗?”
宇文辙眉一横,冷冷地瞥了东方弄月一眼。
这一刻,东方弄月只觉得一阵寒冰迎面而来,冻得她起了一
声鸡皮疙瘩,连忙讨好地笑道:
“放心了!放心了!原来哥哥你用的是美男计,先诱惑她爱上你,然后慢慢折磨……够毒辣!真不愧为我哥!”
罗刹教教主东方弄月,神功盖世、为人嚣张而霸道,世人闻之丧胆的玉面罗刹,如今竟如同老鼠见了猫一样,对着宇文辙露出讨好乖巧的表情,世人若见到这样的她,只怕是惊得连眼珠子都掉下来了。
“没事就赶紧给我回去,堂堂一教之主整天丢下教务乱跑,成何体统?”
宇文辙目光冰冷,东方弄月看得出来他是不高兴了,连忙乖乖地低下头,道:
“好啦!我会回去的,我要等到周璇被斩首的那一天,亲眼看着她被斩首之后再回去……”
“没有这一天。”宇文辙面无表情地打断她,“你明天就给我回去。”
“没有这一天是什么意思?”东方弄月好看的眉心紧紧蹙着,眉心被她挤成了川字,“你的意思是周璇不会被斩首?”
宇文辙没有回答,东方弄月咬着牙,似陷入了沉思。
不过没多久,她好像突然想通了什么似的,再次笑逐颜开:
“我知道了,你是打算留着她的命慢慢折磨!也是呐——他们周家把我们害得这么惨,若让她这么痛快地死了,实在是太便宜她了……反正她现在爱你爱得连命都不要了!留着也无妨!或许还可以好好利用这一点,回击周家……我听说很多女人一旦陷入爱情之中,便说失去理智,说不定到时候咱们让她干啥,她都乐意……”
东方弄月越说越兴奋,可屋内的气氛却更加凝固了,其余三个人各怀心思,不约而同地沉默着……
东方弄月离去的时候已经接近子时了,夜愈发幽深了。
天空中的月亮不知何时躲到了乌云后面,星子也没了踪迹,夜风带着浓浓的湿意,吹过宇文辙幽冷绝美的脸,竟然有些凉意。
“噼里啪啦——”
打了一夜的雷,终于下雨了。
豆大的雨点从天而降,砸到地面上,透过烛光隐隐约约可以看到地面上溅起大小各异的水泡。
雨很急,宇文辙一动不动地站在窗边,静静地看着,脑海里浮现起很多年前的画面。
那时他还小,每次打雷的时候都会怕得躲到奶娘的怀里瑟瑟发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