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我都知道。虽然我离宫时年纪尚小,但对这宫闱内的生活不是完全没有印象,这里是一个美丽但是会吃人的牢笼,葬送了无数芳魂,我不希望她因为我变成其中之一。”佑宁停下脚步,看着回春,眼中满是担忧。“殿下,你要相信娘娘,她会保护好您也会保护好自己的。”回春笃定道,“您看那。”佑宁顺着她所指看过去。两人左前方是一个透明晶石打造而成的巨大水箱,箱中青荇飘扬,美不胜收。而青荇之中是两条鱼身成年男子手掌大小,但拥有巨大尾鳍的奇鱼。它们通体奶白,又在日光的折射下泛出七色采光,就像两只迷人的精灵,在水中肆意舞蹈。“此鱼名叫白珊虹鱼,是海中藩国安善国的进贡之物。传闻此鱼颇有灵性,雌鱼终身只产一次卵,产卵后会一直将幼鱼带在身边,直至死亡。而且雌鱼产卵前尾鳍柔弱无力,只是装饰品,一旦产卵,尾鳍会长出无数软骨,奋力一挥能赶走体型远超于她的猎食者。”佑宁惊讶地瞪大眼,看着眼前的两尾鱼。回春道:“这正好是一尾母鱼和一尾幼鱼,它们会互相陪伴着彼此在这水箱中渡过余生。”她句句不提人,却又句句在说人。佑宁明白她的意思,她回头看着她,认真地道:“回春,你教我宫中的礼仪吧,还有这宫中的避讳。”“是,殿下,娘娘已经为您安排好了。”回春从水箱旁的小木桶中取出一包饲料,“殿下要试试喂一喂白珊虹鱼吗?”佑宁点点头,她接过特制的饲料,慢慢站上水箱前的木台,捻起饲料,洒在水箱中。两尾白珊虹鱼相携从箱底浮上来,它们的尾鳍缠绕在一起,就像一幅国手挥笔而成的水墨画,舒展而优雅。佑宁的心情也如这幅“水墨画”一般,她头一次对自己的未来燃起如此强烈的期待。然而,水箱旁边的铁笼中,一头浑身漆黑的,似狼非狼的动物一动不动地注视着毫无察觉的两人。它的眼神冷冽,就像活人一般。在寻灵园中逛至夕阳落山,佑宁与回春才返回昭明宫。回去时姚贵妃已经离去。姜文君笑意盈盈地在昭明宫门口迎接佑宁,看样子并没有被为难。佑宁这才松了一口气。翌日。昭明宫众人刚起,侍女匆忙来报:“娘娘,慈宁宫来人传话,说太后娘娘让您立刻带着殿下一块过去一趟。”姜文君小小地惊讶了一下,随即蹙眉问道:“今日一早都有谁去了慈宁宫?”若非必要,太后是不会主动召见佑宁的,因为这样会把她推到风口浪尖上,如今一大早就来召人,连早膳都不让人用,一定是发生了什么让她不得不这么做。“皇后娘娘,德妃娘娘,贵妃娘娘还有杨杜两位昭仪以及海美人都在。”这一串名单听得姜文君冷笑一声,“一来就摆这么大阵仗,看来这次对方很有信心啊。”佑宁知道这些都是冲自己来的,有些愧疚与忐忑,她仔细回想了一番,确定自己回宫之后并未做什么有违宫规之事。姜文君看出她的心思,宽慰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佑宁不必自责,我们且去看看这唱的到底是哪一出戏。”她从容不迫的模样让佑宁也安心不少,“好。”两人来到慈宁宫。还未进门,便听见殿内传来女子哭泣的声音。佑宁暗猜,敢在太后面前这般不顾仪态,哭哭啼啼的,要么是地位够高,有恃无恐;要么是不懂规矩,不知畏惧。若是前者,这场戏背后的水恐怕深不可测;若是后者,只能说明哭泣者已经是板上钉钉的弃子。踏入正殿,众人围坐中间。太后居正位皇后位于她的右手边,两人下方是姚贵妃与德妃,两位昭仪坐在再往下的地方。而海美人则跪在殿内,一脸哀怨地哭泣。佑宁的目光悄悄从众人脸上扫过,将她们的反应都记在心里,随后垂眸规矩地同正位的两位行礼。“淑妃,你可知哀家今日叫你来所为何事?”太后率先发问,她保养得宜的脸上辨不出喜怒。“回禀太后,不知。”姜文君回答说。“那你呢?”太后的目光又落到了佑宁身上。佑宁挺直腰背,“回禀太后,佑宁也不知。”话一出,姚贵妃突然嗤笑一声,插话道:“佑宁?这名字可真敢取。”佑宁看向她,未见怯懦姿态,目光坚定不闪躲,好像无声地询问她,在笑什么。佑宁会如此是因为她明白,此时此刻,在这坤宁宫内,自己的一举一动都代表着姜文君,露怯会使其落于下风,所以她必须把气势拿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