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开战,朕奉陪!”他的声音冷的直教人发抖。
低头见我就在马下,他一手握着缰绳,俯下身子递给我一只手:“清源,朕来接你回去!”我却不敢将手递给他,心想万一两国真的打起来,我岂不成了传说中的红颜祸水?却还没等我再仔细想,他的手猛的抓住我的肩膀,轻轻一扥就把我拉上马背,一分一毫都没有耽搁,即刻调转马头,扬鞭而去。
听到身后有一声撕心裂肺的马叫,接着就传来夙沙的大喊:“你抢走我的王后,我会让你后悔!”
湛儿丝毫没有停下来,甚至没有顾得上回话,策马扬鞭,快如闪电般离去。
白马涉过一处浅滩,溅起洋洋洒洒的水花,声音惊动了栖居在水边芦蒿中的鹧鸪鸟。霎时间,一对对鹧鸪忽的扑闪着翅膀双双飞起,四面传来惊慌的鸟叫。虽然是惊慌逃难,但依旧彼此双飞,不离不弃。鹧鸪是一种通灵的鸟儿,有着常人都无可比拟的,对恋人的坚贞。
湛儿勒住缰绳,因勒的太急,马儿前蹄高高扬起,我没料到他突然勒马,幸好反应比较快,迅速揽住他的腰,才避免了从马背上摔下去的惨剧。
待一切又重归平静,我才意识到,这是我第一次拥抱他。虽然纯粹是为了不从马背上摔下去酿成终身残疾,但心里还是美滋滋的。
一路狂奔我没来得及跟他说话,只是紧紧贴着他,感知我心跳的加速。此刻在这清亮的浅滩上,我终于得了机会。
“为什么,突然改变了主意?你不怕伤了两国和气,打起仗来?”
他轻轻舒一口气:“不怕。”
我只看到他的背影,他的背影也很好看。“为什么?那是你好不容易才争取来的和平啊。”
“因为——”他顿了一顿,像是在平复长久奔波而造成的气息紊乱,良久,喃喃:“我发现我还有更怕的东西。”
“哦?什么东西?”我好奇的把脸探向他。
他却把脖子一扭,不说话,反倒突然一踢马肚子,马一受惊,猛地朝前窜了起来,我吓得惊呼一声,又是紧紧将他搂住,大骂道:“你想摔死我?!”
只听到在呼啸的风声中,他轻轻一笑:“怕摔就搂紧了,摔死了我还得劳心费神地给你办丧礼。”
我气得脸滚烫,心想我怎么就喜欢上了你这么个在外人面前很会假正经其实非常不正经的小皇帝?
那日进宫已是深夜,看到我回来,哭红了眼的阿央扑过来围着我左看右看,缠着我让我讲述一路上发生了什么。
我指着裙底在过浅滩时溅上去的泥,说:“的确有个故事,那就是你得帮我洗衣服了。”
阿央嗷呜惨叫了一声,叹着气去帮我倒洗澡水,走了两步又回过头说:“今天陛下下朝后就直接来了臻园阁,看到你放在案几上的那幅鹧鸪图,突然变得一副失落颓废的样子。我以为公主再也不会回来了,不想让公主的心血白费,就告诉了陛下,那是你花了半月的时间打算送给他的礼物。”
我听得心惊胆战,吸了一口气小心翼翼问:“他有没有说我画的像鸭子?”
“没有啊,他听完就叫我立刻安排马匹,出宫去了。”
我舒了一口气,感叹还是有人能认出我画的是什么的。走到那幅图旁,却突然发现上边多了一行题词,是熟悉的气势磅礴的字体——
送人发,送人归,白蘋茫茫鹧鸪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