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之余要过小姐记下的菜单看了看,笑道:&ldo;你们今天是吃忆苦饭来了?&rdo;他从小姐手里拿过菜谱,又补点了几道菜,像明炉蛔鱼、九转陈皮大肠,都是大鸭梨酒楼价格昂贵的保留菜和门面菜,何舍之和郭兰想拦没拦住,只好由他。
何舍之一副惶恐不安的样子:&ldo;这、这……这怎么好意思,我过个生日,让你这么破费。&rdo;熊之余笑道:&ldo;咱们是朋友嘛,你说这样的话就见外了。什么心安不心安的,如果你心里实在不安,改天你可以请我们嘛。&rdo;
何舍之笑道:&ldo;一定一定。&rdo;
两个人吃菜喝酒,郭兰却只要了一瓶果茶。熊之余身上本来有些高阳酒徒的性格,嗜酒如命,但今天有郭兰在场,他显得十分检点,非但没有像惯常一样的要高度白酒,而且每次喝起来,也只是一小口一小口抿着。何舍之几次请他干杯,都被他婉拒了。
他不想给郭兰留下一个酒徒的印象。
何舍之看看郭兰,又看看熊之余,似笑非笑地对熊之余道:&ldo;是不是因为郭小姐在场,你不好意思放开喝?你的酒量我是清楚的,你不要这样假斯文嘛。&rdo;熊之余脸红红地急忙否认道:&ldo;不不。不是这个原因。昨天我们公司来了一个外商,我陪他喝酒,喝多了,现在酒劲还没下去。&rdo;何舍之道:&ldo;是不是那个澳大利亚人亚丁又来了?&rdo;熊之余诧异地问:&ldo;你也认识他?&rdo;何舍之笑道:&ldo;你忘了,上次咱俩在一起喝酒时,你自己跟我说的嘛。就在这里,大鸭梨。&rdo;
&ldo;是吗?我是一点儿都不记得了。&rdo;
&ldo;当然,你贵人多忘事嘛。&rdo;
&ldo;听说这个澳大利亚人生意做得很大。&rdo;郭兰插嘴道:&ldo;澳大利亚的小麦很好,你能不能请他帮我进点儿小麦?&rdo;
&ldo;澳大利亚的小麦天下闻名,你是做食品生意的,正好请他帮你进一点儿小麦,面包都是上好的。&rdo;何舍之转向熊之余道,&ldo;这个忙你可一定要帮郭小姐。&rdo;
&ldo;郭小姐怎么知道亚丁生意做得很大的?又是你嘴巴长吧?&rdo;
熊之余这话虽是笑着说的,语气里却有一种淡淡的责备意味。何舍之听了不由脸红,讪讪的不知如何回答。郭兰见他发窘,急忙替他解围道:&ldo;他也是在跟我聊天时偶尔说起的。&rdo;熊之余笑过我可以帮你问问他。&ldo;如果他兼做小麦生意,我可以请他帮忙。我想这不会有什么问题的。&rdo;
&ldo;谢谢。&rdo;郭兰说。
&ldo;谢什么。我不过是做个顺水人情,又不需要我破费什么。&rdo;熊之余微笑着道。
&ldo;那我也谢谢你。至少这要耗费你的精力,占用你的时间。你的生意做得那么大,事情那么多,百忙之中还要分心管我的事,我怎能不感谢!&rdo;郭兰诚心诚意地说。
&ldo;你这样说就见外了。&rdo;
&ldo;对对。&rdo;何舍之缓过神来,连忙附和道:&ldo;郭小姐,你不该这样说,以后大家都是朋友了,朋友之间互相帮忙是完全应该的,用不着谢来谢去。龙哥说得没错,谢来谢去反而生分了。&rdo;要不然说何记者机灵,真是七个心眼子都是透明的。他每句话都是有用意的。他只这么轻轻一句话,就为自己以后的活动埋下了伏笔。从此以后他就是熊之余和郭兰的朋友了,以后他如果有什么事,熊之余和郭兰怎么好意思不帮他的忙?
何舍之动什么脑子熊之余却根本没有在意,他的全副精神都放在郭小姐的身上。他觉得与郭兰谈话十分愉快,真有&ldo;如沐春风&rdo;的感觉。郭兰也好像非常乐意跟他聊聊天。何舍之也好像十分识趣,见两人越谈越投机,就伸手按了一下腰问的bp机。bp机顿时嘀嘀地响起来,他煞有介事地摘下bp机瞧了瞧,就站起身说有朋友呼他,他需要出去回个电话。
他向两人说声对不起,转身就走。
郭兰喊住他。她从随身携带的一个挎包里拿出手机,让他用自己的手机给朋友回电话。
&ldo;不。&rdo;何舍之摆摆手,&ldo;我从来不用这玩意儿,这玩意儿伤脑子。那电磁波可不是闹着玩的。&rdo;
不等郭兰再说话,他就拉开门匆匆出去了。
&ldo;这人……&rdo;郭兰朝熊之余笑笑,将手机放回挎包里。
一直过了足有半小时,何舍之才重新回到屋里。他一进门就看见熊之余和郭兰隔着桌子彼此望着,不时朝对方笑一笑。他不知道,自打他走了以后,没了他这个电灯泡,熊之余和郭兰反而感到尴尬起来,两人都不知道说些什么好。
在何舍之出去的半个小时里,两人咸的淡的,无话找话来往了那么几句,然后就是互相张望着傻笑。不过,对他们来说,这种沉默的语言比有声的语言似乎更能使他们彼此理解对方。这种沉默的气氛,更能使两人体会到心灵的沟通和心底的温暖。
看见何舍之进来,熊之余莫名其妙地红了脸:&ldo;你干吗去了?一个电话打了半个小时?&rdo;他用这种貌似抱怨其实却能使人充分感受到朋友间那种亲热和友爱的话来掩饰自己内心的不安和不好意思。何舍之听了他的话十分受用,笑道:&ldo;我那朋友是个磕巴,几句话半个小时还没说清楚呢。&rdo;熊之余发出一阵夸张的笑声:&ldo;磕巴就不应该打电话。&rdo;何舍之道:&ldo;我那朋友偏偏还就喜欢打电话。&rdo;郭兰在旁边听着两人的对话,也不禁掩嘴而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