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道,她会好起来的。她们都会好起来的。终有一日,她们将挣脱阴霾与灰暗的桎梏枷锁,彻底摆脱掉那些不愿提起、难以回首的过往,在火焰中涅槃,于灰烬中重生,重新站到灿烂光明的阳光之下。“发什么愣呢?”楚白从诊室里走出来,顺着邢司南的视线看过去,“……赵晓佳?”“嗯,刚刚遇到她了。”邢司南低下头,目光掠过他手上重新包扎的白色纱布,“走了,回去写检讨。”“谁来给我解释一下,到底是怎么回事?”临平分局局长办公室里,在外头睥睨群雄叱咤风云,一言不合就大打出手的两位,缩成了两只安静的鹌鹑。宋既明手指敲了敲桌面:“说话。为什么打架?”“……”邢司南艰难道,“他不听上级命令。”宋既明充分贯彻了不偏听偏信的公平精神,朝楚白抬了抬下巴:“你呢?”“……”楚白憋了半天,憋出一句,“他人身攻击我。”“然后呢?”宋既明看着文件,眼皮也不掀,“说清楚,怎么打的,在哪打的,谁先动的手。”邢司南深吸一口气:“我把他带进会议室是想和他展开理性而和平的探讨,谁知道这小子进去以后反手就给了我一拳,然后我们俩就打起来了……”楚白反唇相讥:“你那也能叫理性而和平的探讨?一进去就把我压在桌子上的是谁?”宋既明:“……”这表述他听着怎么怪怪的。邢司南反驳道:“你不看看你自己当时什么样子,我要是不控制住你,你会听我说话吗?”“哦是吗?邢队你对于人话的定义可真是有够独特的,不知道的还以为……”眼看两人又要吵起来,宋既明“啪”一下合上手头上的文件:“停!”楚白瞪着邢司南,邢司南看了他一眼,偏过了头。“……你们两个!”宋既明痛心疾首,恨铁不成钢,“这都是什么破理由!你俩自己看看,因为这种理由打架,还在外面打,还打了个你死我活,像话吗?!”他重重地一拍桌子:“也不嫌丢人!”楚白这辈子挨的骂不少,早已练就了炉火纯青的装死技巧。他低着头,一言不发,邢司南在旁边小声道:“宋局,我们深刻地意识到了自己的问题,并且认真地做了检讨……”“检讨有什么用?你俩给我一起停职一个星期,好好反思一下!”宋既明怒道,“尤其是你邢司南,身为刑侦队长,带头打架,我看你是不想干了!”“什么?”邢司南没想到还有停职这茬,“案子还没查完……”宋既明没好气道:“你还有脸说?这才刚开始,你们就差点把人家会议室拆了,再让你们查下去,不得把人家市局夷为平地?”邢司南:“……”“这个案子,你们俩都不许再管了。”这一通骂完,宋既明的气总算消下去一点,转向楚白,“你手上的伤怎么样了?”楚白乖巧道:“医生说,忌辛辣刺激,注意休息,避免左手用力,伤口不能沾水,两个星期以后过去拆线。”“你俩……让我说什么好。”宋既明虚点了点楚白,“一个,带着伤也要动手。”他又点点邢司南:“另外一个,知道对面带着伤,还跟他动手。公大格斗课,尽教你们怎么和同事打架了是吧?”宋既明只是随口一说,但真的在课上打过架的楚白和邢司南:“……”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楚白头疼地摁了摁眉心,心说这临平分局从上到下怎么一个样,一个比一个的会翻旧账。宋既明终于捋顺了胸口的气,重新翻开文件:“你俩现在还都是一个人住?”这话题转的太快,楚白一下子没反应过来,不明所以地点了点头。邢司南警觉道:“你问这个干什么?”“你手上有伤,一个人住不方便吧?”宋既明道,“邢司南那房子我瞅着挺大,你……”“……”邢司南爆了句粗口,“想都别想,我凭什么要伺候他?”“就凭人家的手是因为你受伤的。”宋既明边签字边道,“你还把人家伤口搞裂开了,这责任你不来担谁来担?”“……”邢司南咬牙切齿道,“请单人护工,费用我来出。”“不要。”邢司南立刻转过头,对楚白怒目而视。楚白丝毫不惧地对上他的目光,颇有不畏强权的风骨:“我对陌生人过敏。”邢司南:“……”“好了,就这么定了。”宋既明赶苍蝇似的冲他俩挥挥手,“没别的事就出去吧,下周二之前把检讨交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