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密垂着眼,听着婆婆在那里唱大戏,却不想罗郑氏并不放过她:“三儿媳妇,俗话说的好,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你嫁到我们罗家也有三载,可我的三儿膝下只得一个丫头,为了子嗣着想,三儿媳自当贤惠大度,须知无子又善妒的妇人可为夫家所不容……”
田密抬起头,看着婆婆,没有半分情绪,半晌才开口:“那婆婆想要如何。”
“自然是……”
“娘,表妹那么大的人了,还是早些送回家去,侍奉在舅舅舅母膝下,娘就是再念着外甥女,也不好越过舅舅舅母去,哪有做爹娘的,不挂念自己的儿女。”罗文斌突然道,打断了罗郑氏想要说出口的话。
“你舅舅舅母又不是外人,我就是想让你表妹在我们家长住,他们也不会介意的,你知道他们一直想着亲上加亲,咱们两家才能更亲近。”罗郑氏试探的说。
“话虽是如此,可娘怎能当真,表妹是舅舅舅母的心头肉,也到了说亲的年纪,总在咱们家住着算是怎么回事,娘就是再疼她,也不能耽误了她。”
“你和你表妹自小一起长大,从来关系就好,你舅舅舅母也是放心的,你忘了,你小时说过要娶……”
“娘。”罗文斌陡然提高了音量,“就让表妹陪着您吧,您这么不喜田氏,不喜我的女儿,那孩儿过了初二就带着她们娘俩上京城,省得碍了娘的眼,到时候娘想要谁陪着就谁陪着,孩儿一句话都不会多说。”
罗秀才皱眉:“三郎……”
罗郑氏一怔,一下子变了脸色,颤抖的指着田密:“你为了这个女人,竟这样戳你娘的心,这样排斥你的表妹,你这样做,对得起我吗,对得起你舅舅,对得起你表妹吗?是不是以后,你为了她要六亲不认了,你忘了谁才是你的亲人。”
“娘,表妹只是表妹,但您是我的娘,田氏是我的妻子,胜婻是我的女儿,娘当着我的面都这么作践她们,可有想过孩儿的感受,那在孩儿看不见的地方,娘又是怎么对待她们的。”罗文斌痛苦的道。
罗郑氏恼了,那拳头直往田密身上招呼,罗文斌反应过来,挡住了母亲的拳头。
“够了,大过年的闹甚,一大把年纪,还嫌不够丢人,还动上手了,真是有辱斯文。”罗秀才见妻子越闹越不像话,大声吼道。他一个饱读圣贤书的人,一向自诩清高,本是是不愿意掺和这些俗事的,可今天他和小儿子爷俩出去遛弯,父子俩一番畅谈,他自然能明白利害关系。
罗郑氏还在骂:“当面一套,背面一套的恶妇,早就知道你不是什么好东西,背地里竟会编排我的不是,挑拨我和三郎的关系,让我和我的亲儿子生分了,现在你满意了吧……”
罗文斌并不理会母亲的话,转而对着父亲说,想必今儿白天父亲已经听进去了他说的那些话:“爹,孩儿这些日子赶路,身子有些乏了,先回去歇息了,爹和娘也早些歇息。”
罗秀才点点头:“去吧,好好歇息,明天还要去各家拜年。”
罗郑氏还要闹,罗秀才面无表情的看着她,只看得她发毛才开口道:“以后老三的事,你少掺和,坏了老三的前尘,我饶不了你。”
罗郑氏不依,儿子可是她生的,“我是他的娘,生养他的娘。”
罗秀才不理:“以后你少和外面的人来往,再让我知道你收了别人的礼,给老三找麻烦,别怪我不顾念夫妻情分,你不是向来和娘家亲厚吗?”
罗郑氏有些不自在,眼神闪躲。
“听到了没有。”罗秀才的声音突然大声起来。
罗秀才当着儿女这样下罗郑氏的脸面,终是让她有些下不来台,罗郑氏难堪的点点头。
“你最好记住了。”说罢,他又转身看着两个儿子:“大朗,你给我安分点,少往外跑,再让我知道你去了谁的酒席,答应了谁的请求,再说出包在你三弟身上这种话,我百年之后,你一个子儿都别想得到,二郎,你也是,外面的给我断干净,三郎是我罗家崛起的希望,他现在根基不稳,让我知道因为你们给了他的政敌攻击他的把柄,我第一个就饶不了你们,今儿的话你们最好记在心上,我绝不会为了你们有损罗家的利益。”
罗秀才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然后又把目光转向郑表妹:“秀琼,明儿个我就让你大表哥二表哥去拜年的时候顺便送你回去,好好孝顺父母,百善孝为先,另外帮忙转告舅老爷,三郎明儿个就不过去了,改天舅老爷家里有喜事再去拜访。”
大年三十那天的场面,让除了罗文斌一家三口之外的罗家人记忆犹新,他们从没有见过罗秀才这样,而且连年都没过完,在初三那天就找了族长过来,当着三个儿子的面,写下家规,立下字据。而罗秀才更是每日亲自教导几个孙子读书识字,为此罗家老大罗家老二都安分不少。
而竹园村的人从那年开始也没再见过和罗家老二不清不楚的那寡妇,听说是嫁到很远的地方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