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绿氏闻言,这才稍稍放心,大不了她每天遣人回去看一看,或者让权美环也尽一分力,相信权美环会十分乐意有这么个与儿女亲近的机会,“好,都依你。只是不用特意给我安排厢房,我就住他们哥儿俩旁边的耳房,这样一来我照顾他们也更容易些。”
“二娘,那耳房太拥挤了……”林珑不大赞同,南园并不缺房间。
当初叶旭尧改建这园子的时候,就刻意多建了几间房,林珑那会儿还开玩笑地说,是不是建来准备养姨娘的?叶旭尧闻言脸色一板,“又胡说,我想着多建几间屋子,将来孩子一多,正好够住。”
她听闻,感动了好长一段时间。按照她的想法,如果他们多生几个孩子,孩子大了就不会与父母同住一个院子里,但若是能多留他们一会儿,她也是高兴的。
林绿氏摆摆手,“能与他们哥儿俩靠近些,我求之不得,就这么说定了。”
林珑见林绿氏坚持,这才没再重新安排,而是让人去把那耳房布置得更舒适一些,不至于委屈了自家二娘。
让林绿氏与两个孩子先到隔壁厢房去歇息,她方才进到内室去换下身上显然有些皱的衣物。
刚出月子,忙活到这时辰,她不禁有几分疲乏,换了衣物靠在贵妃榻上就睡了过去。
睡得并不安稳的她听到屋里有声响,忙睁开眼惊坐起身,声音俱厉道:“谁?”
“是我。”叶旭尧听到她的声音不同于以往,立即上前坐在她身边揽她在怀,“怎么了,做噩梦了?”
林珑的目光渐渐聚焦在丈夫的身上,这才看清他的容颜,放心地靠在他身上,“乱七八糟地梦凑到一块儿,倒没被魇着,只是睡得并不安稳罢了,对了,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刚从母亲的院子里回来,小妹在那儿看着,你也累了多睡一会儿。”他心疼地看着妻子的黑眼圈,昨晚就没睡过,今天又起了一个大早,难为她能坚持到这会儿。
一时半会儿被吵醒,林珑没了睡觉的*,反而轻抚了一下凌乱的秀发,“对了,皇上那儿是个什么态度?小姑的婚事还能变吗?还有……”
“你先别急,让我一个个回答你。”叶旭尧轻按她的肩头,让她稍安毋躁,“皇上的态度很模糊,对于我建议先让大妹回来的事情,他没有给出明面上的回答,显然皇上还在犹豫或者心里渐有想法,只是时机不成熟,他不愿明告知。”顿了顿,“至于变换婚事,机会渺茫,这个你暂时就别想了……”
他把今早面圣的细节说给妻子听,一般政事他从不拿进卧室来说,但这事关乎叶蔓君的一生,他就必须要与妻子商讨一下,至少妻子在皇后那儿是说得上话的。
林珑听闻,与苏梓瑜告诉她的说辞几乎相同,遂叹息一口气,“你说这皇上的心肠乍就这么硬呢?”
“他先是一国之君,再是一个人,万事自然要以江山社稷为重。”叶旭尧倒是不太怪朱翊的不近人情,若换成他,也必会将人情放在一边,一切要以大局出发,会想要自私,只因他是叶蔓君的兄长罢了。
“你们男人就是这样。”林珑瞪视一眼丈夫,“为了家族、事业、前程等等什么都可以牺牲掉,全然不顾另一条生命的安危。”
叶旭尧轻揉了一下她的秀发,“在其位谋其政,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一副担子要挑,自然就不能两全,总要牺牲掉某一些相对不太重要的人和事。”
林珑对于这样的论调哪会不明白?只是到底心里为叶蔓君不值罢了,“唉,大姑子现在不知道情况怎么样?”
“应该会有最新的消息送回来。”叶旭尧道,昨晚摆满月酒收到一道,估计过两天就会再有汝阳城的消息送来,叶明澜与方渐新这两人,他还是信得过的。
“但愿如此。”林珑暗自祈祷着。
叶旭尧起身弯腰一把将她抱起来,“我们到床上小睡一会儿,再起来吃点东西,今儿个连午膳都错过了。”
林珑双手勾住丈夫的脖子,在他怀里哈欠连连,现在又想睡了,倒是肚子并不太饿,或者是要操心的事情太多,顾不上了饿。
叶旭尧放妻子躺在床上,自己翻身也躺了上去,顿时夫妻俩成了那交颈而眠的鸳鸯,很快睡了过去。
汝阳城里的风云际会都发生在了马大人的官衙里面,只见那凭空出现的母子俩,别说容侧妃与朱子然吃惊,就连马兰氏也大吃一惊,这朱家二爷进府,为何没人向她通报?
这一错愕之下,漏看了叶蔓君微变的神情,她很快转出屏风,向滕侧妃行了一礼,“滕夫人和朱二爷怎么来了?也不遣人进来通报一声,好让我出去相迎……”
“不用这么麻烦了。”朱子期说话一向言简意骇。
滕侧妃摇了摇头,一副拿儿子不知道怎么办的表情,可是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她乐在其中,“马夫人,我们都这么熟了也不用太客气,这不,让下人领着进来也是一样的。”不待马兰氏说上两句客套话,她微眯眼看向朱子然,“然哥儿也过来探望叶姑娘?”
朱子然听到这庶母问话,方才回过神来,又是那一派的春风拂面,忙躬身行了一礼,“给滕夫人问安。”
“你这嘴就是甜,无怪乎城里的人都要赞一声朱三爷真乃光风霁月,名士当如是。”滕侧妃皮笑肉不笑地道,转头看向自家儿子,“你这冷脸也就我看着知道你没恶意,要搁在别人眼里,还以为你看不起他们呢,真该好好地跟你三弟学学这与人为善的本领。”
一番话说得连削带贬,朱子然焉会听不出来这厉害的滕夫人是在说他?袖下的手握得死紧,脸上却还是一副云淡风清的样子,“滕夫人过奖了。”
“应该的。”滕侧妃扯了扯脸皮,学他般笑得温和,那讽刺的意味更浓了些。
朱子然温和带笑的面容险险要挂不住。
朱子期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心里对于老娘那一番话还是颇为认可,只是双眼却悄然看向屏风处,不知道她可听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