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楼氏瞪了眼林珑一行人,很快目光就看到了被霍家下人抬过来的霍周氏,她飞快地奔到霍周氏的面前,推开霍堰,低声道:“姑母,你就不能帮帮我吗?我们周家如果今日丢尽脸面,于你可有半分好处?在霍家削爵那段时间,我是如何接济你的?你现在都忘了?做人得凭良心,姑母,今日之事我们周家自认倒霉,婚事就此做罢,如何?”
霍周氏在周楼氏靠近的时候就恶狠狠地瞪着她,妄图把个失贞女嫁进霍家,对这表侄媳妇是恨之入骨。本来就恨极,再听她提到刚削爵那会儿的事情,就更是恨之又恨,那会儿她这老姑奶奶没少看她的白眼,本就中风不良于行,她多少次在她面前忍气吞声,就为了能改善一下霍家的生活,当时只要她大方一点,她与儿子也不会过得那么憋屈,还要看权美环的脸色。
现在听到她说得这般无耻,就更是肯定周芷晴是真的珠胎暗结了,遂气愤地将一口老痰吐到她脸上,“你还有脸来求我?周楼氏,你口口声声地唤我姑母,眼里还有我这姑母吗?好好的女儿教养成那样,我若是你,就该上吊自尽,我们老周家还从没有出过这样没皮没脸的姑娘。”
周楼氏没想到霍周氏这般当众不给她好脸色看,拿帕子抹去那抹带着腥气的浓痰,表情发狠地看着霍周氏,“老姑奶奶的意思是要与周家决裂,是也不是?”
这话一出,霍周氏憎恨的神情一顿,竟是不好回答这句话,她到底仍旧是从周家走出来的,对这娘家仍多少有些顾虑。
看到霍周氏的神色犹豫,周楼氏似看到一线曙光,忙拉着这老姑奶奶道:“姑母,你也得想想周家其他未婚的姑娘们,她们是无辜的,只要您今天同意息事宁人。”
周楼氏现在只求不丢尽脸面,哪怕是求着霍周氏她也甘愿。
霍周氏一时间进退维谷,到底人还是私心占上风,尽管在孙子的婚事上她犯了错,但她都这把年纪了,若是没了娘家支撑,只怕日后在孙子面前就更抬不起头来,又思及林琦这个闹人心的存在,遂态度和软一些,朝一旁的霍堰道:“把源哥儿唤来……”
霍源早就看到了周楼氏的举动,更兼之林珑那审视的目光一直落在身上,他就更想要好好表现一番,遂上前拉开周楼氏,“表伯母走错地方了,医馆的大门在那儿……”
“霍源,你祖母有话跟你说。”周楼氏朝霍源微眯眼道,“这可是你的老祖母,难道你要不孝吗?”
霍周氏不满地瞪视一眼周楼氏,面向孙子时不禁带了抹笑容,“源哥儿,听祖母一句话,我们霍周两家好歹是姻亲,结仇倒是过了些……”
“祖母以什么立场说这样的话?”霍源这会儿算是看清了霍周氏自私自利的嘴脸,“难道我就活该当那乌龟王八蛋?”
乌龟王八蛋这五个字一出,不但霍周氏,就连想要插嘴的霍堰也闭上了嘴巴,这对一个男人来说是最大的侮辱,他也替儿子不值,若真娶了个烂货当正妻,霍家在这京城将无法抬头作人,因而他那微微动摇的心再度坚定,在这桩算计的婚事中,霍家没有半分错。
“娘,我儿子绝不能当乌龟王八蛋。”他郑重地看着霍周氏,这会儿他无比地支持儿子的决定。
霍周氏微垂下一双老眼,没有再看向一脸失望的周楼氏,她再如何自私也不能让人嘲笑孙子是乌龟王八蛋。
林珑看着霍源拉着周楼氏往医馆而去,自个儿也一脸含笑地拉着妹妹进去,看来霍源这人并不愚孝,这倒是个优点,毕竟妹妹与霍周氏有过节,男人只要不愚孝,这点倒也不必过于担心。
林绿氏是一脸的满意,只要霍源制得住那老虔婆,她就能放心让林琦嫁进霍家。
倒是权美环如一副霜打的茄子,霍周氏压不住霍源,霍家也就没了阻力,难道就真的眼睁睁看着女儿往火坑里跳?她是真发愁啊。
周芷晴被霍源指定的一名仆妇扯着进去医馆,她脸色苍白地被硬拉着进去,看到那坐馆大夫就在眼前,她恨不得当场晕过去,可她不能晕啊,只能求饶般地看向霍源,小声道:“表哥,你别这样,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求你放过我……”
霍源对她的哭求半分不放在心上,之前那般恶毒的算计他,还要泼脏水到林琦的头上,这口气是怎么也忍不下去,遂给了眼那仆妇,让她将周芷晴的手压在坐馆大夫面前。
“大夫,给我看看她是否珠……”
霍源的话音还没有落地,急匆匆迈进医馆的周子爵大声道:“霍源,你莫要欺人太甚。”
周芷晴一听这声音,就知道亲爹赶到,忙转头一脸惊喜地看着来人,“爹,求您救救女儿,表哥他发疯了……”
周子爵在接到妻子遣人送回来的消息时,就快马加鞭地赶过来,先是到了霍家结果没人,后来知道这边有人围观,方才赶到就见霍源正将他女儿的手腕压在大夫的案前,遂当场怒喝一句,无论如何都要遮住这丑事才成。
林珑倒是一脸镇定地看着周子爵杀到,因她是孕妇,叶旭尧一进医馆就找了张椅子让人擦干净让妻子坐下,他也抬眼看了看周子爵,倒是没有作声,现在该出风头的人应是霍源,他可没有这兴致在这桩丑事中出风头。
“爵爷,您终于到了,妾身被人欺负得很惨……”周楼氏在看到丈夫到场,当即就哭诉起来,好让人看看霍家是如何欺人的。
周子爵不好当场发作妻子,他早就说过将芷晴远嫁到乡绅人家,偏妻子不听他的,非要打霍家的主意,现在好了,惹出这祸端,故而神情冷然地面对妻子。
霍源好整以暇地看向杀出来的周子爵,先是礼貌地唤了声“表伯父”,随后方才冷冷地道:“我欺人太甚?你周家意图将一个失贞兼且还珠胎暗结的女人嫁给我为妻,到底是何人欺人太甚?”
这失贞兼且还珠胎暗结几个字眼一出,围观的群众都一片哗然,没想到会是这么劲曝的内容,当即指指点点地看着周家一众人,尤其是身处风口浪尖的周芷晴。
周芷晴恨不得有个地洞可以钻进去,这会儿她觉得自己就像那没穿衣服般会人评头论足,“没有,我没有,表哥你是在诬蔑我。”她大声地反驳,“你不想娶我就直说,我堂堂子爵家的千金,不会没皮没脸地缠着你,可你这是在污我名声,意图逼死我,你怎么能这么狠心?”
霍源对她这些控诉全然不放在心上,他就说这周芷晴能厚颜无耻地嫁给他,哪会是个心理脆弱的人?到了这步田地还不知悔改,还要把一切错处都归给他,若不是场合不对,他早就一拳挥过去了。
“霍源,你今儿个若是一意孤行,我必参你一本。”周子爵在女儿大声反驳时也挺直了腰杆,现在不是示弱的时候。
“参吧,我霍源还不怕你使这点招数,圣上是明君,必不会见我这为国立功的人吃这死猫。”霍源一脸不惧。
他这坦荡荡的样子让在场围观的人更是倾向于他,目光不屑地看着周家众人,尤其是男性围观者,他们对这样的事情最为深恶痛绝。
霍源看到周子爵这表伯父变了脸色,不再浪费口舌与他周旋,而是命令大夫道:“给她验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