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像傅西年,面对自己,永远只有冷淡的表情,
还有——冰冷的指尖。
正暗恼自己怎么还在想着那个没心没肺的家伙,苏亦的手已经伸的更近了些。
下意识地往被子中钻了钻,下一秒,宋文贝就看见,苏亦如阳光般明亮的眸子上,染上了几分莫名的悲伤和暗淡。
“苏亦……”宋文贝艰难开口,想要道歉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一双眼睛垂着,不安地瞥着苏亦的反应。
她在躲自己?
显而易见的认知让苏亦有些受伤,可看到宋文贝躲闪的目光,还有一副做错事情的难过模样,
他突然,就心软了。
他能对这世上的任何人狠心,却唯独对她做不到。
敛起眉间的褶皱,扬起下弯的嘴角,刚刚的心痛和不甘,转瞬即逝,似乎从来没有在他脸上出现过,开口时,语气已恢复了平时的淡定磁性:
“小丫头还是这么聪明。知道我想给你盖被子,钻的还真快。”
说完,还像模像样地在被子边上拉了几下,可他的动作却越来越慢。
最后,只能尴尬地停下。
被子里的宋文贝鼻头一酸,他哪里是要给自己盖被子。
哪会有人,揪被子揪的那么紧,揪的连青筋都暴起,似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强忍住心中的酸楚,宋文贝故意装着轻松的语气与他开起玩笑,“是啊,我一直都这么机灵。”
更伸出一直在被中紧紧握着的手,抚上他棱角分明的脸颊,刚劲有力的臂膀,再到,他停留在被子边角上的手掌。
明明是想安慰他的受伤,可一遭下来,反倒是宋文贝再忍不住决堤而出的泪水。
刚刚顾舒宁那一番长篇大论,甚至连结巴都不曾打过的长篇大论,像一场精心编造的谎言。她下意识地不去相信,也自私的不想去相信,可现如今,血淋淋的事实,强逼着她,不得不信!
手到之处,皆是伤痕。
长的,短的,横的,竖的,新的,旧的,凹下的,凸起的……,
它们带着明显的触感,肆意地在苏亦的身体上蜿蜒开来,盘旋成一道道奇怪的形状,即使隔着病号服,那记号仍鲜明地像是对宋文贝最犀利的嘲讽。
原来,顾舒宁不是夸大其词;不是耸人听闻,更不是她曾经想象的那样,刚刚的一切锥心的言论,都只是顾舒宁想让他们重归于好的谎言!
事实根本就是,这一切,都是拜她所赐;
都是拜她宋文贝所赐!
心底暗暗苦笑,苏亦啊苏亦,你怎么会说我机灵?明明,你才是那个最聪明的人。
千般苦楚,万番折磨,你一人全部承担不算,还要留下这赤裸裸,血淋淋的证据,
让我看个清楚明白,
让我内心良知难安,
让我不忍狠心离开,
更让我不敢狠心离开!
原来,老天,你早已算好了一切。
做过的错事,总要改正!
欠人的东西,终归要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