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宋梅香不乐意,说要回家祭灶,过年还得祭祖,杨正军打电话给几个堂兄弟,让他们帮着把家里收拾一下,火炕给掏掏提前烧上。等他开着车把老两口送回家时,家里已经明窗几净、热气腾腾了。安兰和雅楠也跟着车一起回来,年货啥的塞了一后备箱,帮着把家里归置好才回县城。杨家这个年过得没滋没味,杨正强这些年除了三十和初一,都是在他岳家过的。杨正刚去了省城,杨海峰过年要值班,他们做父母的得迁就孩子的时间。杨正军和安兰倒是时不时的带着雅楠回老家,但老两口还是觉得失落。在家闲的没事干,老两口又不肯来县城住,安兰就说要不给他们在家开个小超市。杨家堡和附近几个屯里都没有小卖铺,要想买东西,就得去镇上或者县城。杨正军家临着村里的大路,把挨着路的三间偏房从外面掏个大门,挂上棉帘子,屋里的杂物收拾出去。刷上大白、石膏板吊顶,地上铺上地板革。出了正月老两口的小超市就红红火火的开业了。有安兰那个大超市帮衬着,进货时顺手就能给捎带了。东西质量好、又齐全,卖的还比镇上便宜,小超市别看开在村里,生意还挺不错,附近几个屯子的乡亲买东西,都爱往这儿来。头一个月,宋梅香净收入好几百,这些日子心里一直悬着的大石头终于落了地。前些日子她愁的都睡不着觉,杨国庆的降压、降血糖、甘油三酯,她的治疗冠心病的几种药都得天天吃。这些药林林总总加起来可不便宜,他们俩上回住院,大头是杨正军掏的。杨正刚和杨正强一家拿了两千块钱,他俩在医院光医药费花了一万多。现在看病可不像后世,医疗保险啥的,九十年代看病死贵死贵。稍微好一些的药都得进口,杨国庆头三天用的一个什么酶,说是防止脑血栓的,一针几百块。小系统吐槽:“这药后世烂大街了,一盒六支才四十五。”甭管多贵,现在医生建议用,那就得用。对于能花钱解决的问题,在安兰看来都是小事儿。就像这次,她乐得花上一笔钱给老两口看病,只要不让她侍候。宋梅香一想到他们两口子后续吃药,每个月都得一二百,就忍不住心疼。孩子挣钱都不容易,他们哪好意思每次买药都伸手冲他们要钱。可他们俩这些年攒的钱,不是帮这个就是救济那个了。老两口正发愁抹不开脸时,安兰给出了个主意,轻轻松松就能在家门口挣钱,着实让宋梅香松了了一口气。杨国庆看着喜笑颜开的妻子,到底还是把心里话说了出来:“梅香,咱这生意是安兰给做起来的,这前期装修、投资都是她花的钱。她说不要分成,但是这钱咱得攒一半给楠楠留着。剩下的能顾住咱俩吃药生活就成了,至于老大老二,咱管的已经够多了,该放手了。”宋梅香猛的抬头:“老头子,你这话啥意思?”杨国庆猛吸了两口闷烟:“我的意思是你以后不准再给老大和老二家钱,你顾他们,他们顾你了吗?住院费是不是得三家平分?老大和老三揣着明白装糊涂,是,老三家日子是过得好。可这不是他们装糊涂的理由,一句话都不敢说,这算怎么回事?我要说,你还拦着,说他们两家不容易……”宋梅香沉默了半响:“老大和老二过得不容易,他们就那点儿死工资……”杨国庆叹气:“那要照你这么说,以后咱俩谁万一再住院,还让老三一个人拿大头?你让军子怎么在兰妮儿面前抬起头?”宋梅香攥着手里的钱:“求人不如求己,我知道往后该怎么做了。咱往后好好挣钱、攒钱、保养自己,争取不给老三添麻烦。至于老大和老二,就随他们去吧。”这厢老两口因为住院费的事儿对老大和老二寒心,那厢杨正刚跟柳红艳也商量这个事儿:“这次住院,咱爸妈这回住院花了一万五,三家平分一家得拿五千。我跟老二各给了军子两千块,等于还欠他三千,要不咱想想办法凑够了,把钱给他送过去吧?”柳红艳的声音忍不住提了起来:“怎么凑?从哪凑?先说好,海峰买房的钱不能动。他都快二十七,这婚事不能拖了,没有房,人女方不肯谈结婚的事。这可是儿子人生大事,不能出任何岔子。”杨正刚显然是做过功课的:“首付钱不动,从我工资卡里取三千……”柳红艳蹭的一下站起来:“不行,你工资卡里攒的一万块钱是办酒席用的。你要是真觉得过意不去,咱就给老三打欠条,过两年有钱了再还给他。”夫妻俩你说服不了我,我劝服不了你,都忍不住嫌对方不体谅自己。柳红艳越想越烦,抱着枕头去了儿子的房间。七零村姑前任30杨正刚好歹还有个态度,是准备把钱给杨正军的,杨正强这边压根儿就没考虑把那三千块钱给杨正军。他对杨正军早就有怨言了:“老三当局长这么多年,我这个当哥哥的沾过他一点儿光了吗?人家家里要是出个局长啥的,那是鸡犬都跟着升天,只有他油盐不进,显摆自己清正廉洁,包青天在世啊?”张瑞华呵呵两声:“清正廉洁?好车开着、豪宅住着,你弟弟可跟清正廉洁沾不了边。”杨正强摆手:“女人就是头发长见识短,他的车和房写得都是夏安兰的名,那都是夏安兰跟他战友开食品厂赚的钱,是过了明路的。你没看夏安兰她们食品厂挂的是拥军的牌子吗?要说老三娶这个夏安兰算是占大便宜了……哎,你打我干嘛?”张瑞华白了他一眼:“你羡慕啦?可惜晚了,现在你也就羡慕嫉妒了。啥没占便宜,你从味精厂调到钢厂不是沾老三的光?那味精厂都倒闭了,你要是没个好弟弟,现在正发愁怎么再就业呢。我从妇幼保健院调到县医院也是安兰给找的门路。”杨正强挠挠头:“那要照你这么说,这钱还得给?咱哪有钱给呀?老大刚毕业拿的是实习期的工资,低的还不能顾住他自己。老二补习费下个月要交了,还得交给爸妈生活费……”张瑞华一算,果断点不再继续这个话题,不是她不想给,是给不起。老两口办住院时,押金是安兰去交的,当时一个人给交了三千。因为医生说病情严重,让多交点儿,头几天用的药比较贵。后来再次缴费是她把钱给杨正军,让他去缴。缴住院费之前杨正军跟她商量过,说老大老二到时候要是愿意摊钱最好,要是装糊涂,这钱就从他零花钱里扣。杨雅楠还笑他:“照您这么说,您这辈子都别想有零花钱了,这得扣到哪年哪月去啊?”杨正军挠挠头:“那要不然我打工还债?按摩、推拿、扫地、拖地、端洗脚水,我啥都能干。”安兰白了他一眼:“这不是你该干的吗?你难道还想跟我收费咋滴?行啦,医药费是你当儿子的应该出的,我又没说什么。咱不管别人,做到自己问心无愧就好。那我孝顺我爸妈的时候,你不是也没说过我什么嘛。”还真让杨正军一语成谶,那哥俩都装起了糊涂。不过杨正军的便宜也不是那么好占的,自此后兄弟俩再有什么事,只要不吱声求到他面前,他就装糊涂。在安兰看来,花一笔钱,让老两口想通了,不再折腾着帮这个、顾那个,这钱花的其实挺值的。王月巧私底下跟夏国良感叹:“说实话,这人老了,儿子到底没有闺女贴心……”夏国良用遥控器把电视关了:“这话可别当着老大老二面前说,你这让孩子听了寒心。咱家俩小子也挺孝顺的,比老杨家老大老二强多了。要我说啊,这闺女、儿孝顺了都好。还有就是做父母的一定要一碗水端平,尤其是在儿子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