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的工人工资一般都在六七十块左右,像张俊义,他?的工资一个月也就?五十多块。那个小院子是他?攒了很长时间的灰色收入和张家这么多年田里的收入攒起来?的结果。而像张睿这种开?长途货车的,司机一个月的收入能有好几百,他?自己买的车,除去路上加油和各种花销,剩下的就?是他?的净收入。比一般的司机高?多了,但他?这种买车需要一大笔费用,不是谁都有魄力借贷一大笔去买大货车的。别人都在田间地头?忙的热火朝天时,张俊义家却没有任何动静。金水琴在家破口大骂聂安倩,她觉得张俊义一直推脱忙不回来?干活有情可原,毕竟他?要上班。但聂安倩在家屁事也没有,凭什么不回来?干活。她跑到村委打了好几遍电话,终于把张俊义一家三口给催回来?了。其实县城里已经放假两天了,幼儿园都放了,更别说张俊义他?们单位了。张俊义白衬衫、西装裤穿着黑皮鞋,聂安倩一身碎花裙子,男的俊、女的俏,拉着蹦蹦跳跳、叽叽喳喳的张艺然,看?上去真是幸福又养眼的一家人啊。他?们走到门口,刚好遇见?带着草编帽子,穿着一身半旧不新棉布衣服从刘丹家出来?的安兰。聂安倩翘了翘嘴角:“姐?就?算是哥跟你?离婚,你?也别自暴自弃把自己打扮成个老太太吧?你?看?你?就?这一身跟哥站一块,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是两辈儿人呢!”安兰挑挑眉:“小姐,你?认错人了吧?我?可没有你?这种一双玉臂千人枕、半点朱唇万客尝的妹妹。我?这个人吧,虽然无趣了些,但是,我?行的正坐得端,走出去不怕被人戳脊梁骨,更不会被人拎着刀撵的顾头?不顾腚。”聂安倩气的差点儿吐血:“你?、你?别太过分……”安兰切了一声,一把把挡路的张俊义推了个踉跄,冷冷的丢下一句:“好狗不挡路!”走到院外放柴火的地方搬了一捆柴火转身就?回了院子。一直吃棒棒糖的张艺然小脸一耷拉:“妈妈,你?太过分了,怎么能推爸爸呢?爸爸和小姨对我?可好了,给我?买新裙子,还把我?接到县城里去上幼儿园……”安兰回头?:“那你?觉得是爸爸和小姨对你?好是吧?”张艺然点点头?:“对啊,我?每次想吃糖,你?都说只能吃一个,吃多了要坏牙。我?想吃雪糕你?不给买,说吃了肚肚疼。小姨说她以后就?是我?的新妈妈了,她对我?可好了,吃雪糕可以吃好多,想吃几颗糖都没事……”“那你?就?是不喜欢妈妈了,想喊别人妈妈对吧?”张艺然歪着头?对安兰说:“爸爸说,妈妈可以有两个,我?喜欢小姨,愿意?她当我?的新妈妈……”安兰点头?:“知道了,记住这是你?的选择,不是我?不争取你?的抚养权,是你?想跟爸爸。”说完毫不犹豫的走进?院子关上门,原主上辈子对这个女儿非常疼爱。换来?的是什么?是指责、是背叛。她明知道聂安兰被聂安倩抢走了丈夫有多伤心、有多恨,但她一直背着聂安兰喊聂安倩妈。小时候可以说不懂事,长大之后也是照喊不误。订婚时,不告诉安兰,结婚时端坐高?堂的是聂安倩,她不让安兰去,怕被婆家人看?笑话。张艺然拿着棒棒糖扑到聂安倩怀里嗷嗷:“小……妈妈,我?不想在这玩儿了,我?想回家,这好臭的……”聂安倩身上浅色的新裙子被张艺然黏糊糊的手?一抓,立马就?变黑了。她深吸了一口气,强摁下要打死熊孩子的冲动,耐着性子哄她:“然然别哭,咱们先回去找奶奶,等地里的活干完,咱就?回家好不好?”金水琴听见?说话声,从院子里走出来?:“都杵在门口干嘛呢?等着我?去请你?们啊?人家的麦都要割完了,你?们这群憨憨才回来??赶紧的把身上的衣服都换了,赶紧上地割麦去。说你?呀,谁家下地干活跟你?似的,高?跟鞋穿裙子?不打扮的像个妖精你?会死啊?”金水琴越说越生气,拿起扫帚就?朝聂安倩拍了过去:“你?装可怜给谁看??看?俊俊有个屁用?我?是他?娘,他?也得听我?的,赶紧把你?那身狐狸皮给脱了。还有这高?跟鞋,让你?上地去割麦,不是让你?去勾引男人的。”她的话刚落,就?听见?后面扑哧扑哧的笑声,扭头?一看?,刘丹、安兰,还有几个堂妯娌磕着瓜子,站在大门口看?戏。刘丹看?见?聂安倩回头?了,还跟她打招呼:“呦,安倩回来?啦?前儿我?去镇上赶集,还看?见?胖嫂在那摆摊买油条嘞。我?跟她提说认识你?,她还让我?替她问候你?家祖宗十八代?嘞,你?看?她有多想你?……“她们好歹也算是睡了同一个男人,感情好正常,这要搁以前,那得叫姐妹吧?”张航媳妇激动的一拍大腿,说出来?的话,让聂安倩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端着饭碗从院子里走出来?的张航和张磊,听到这句话,嘴里的饭都喷出来?了,两个大男人哈哈哈笑的直不起腰。张俊义气的脸都青了,扭头?进?院子,冲着金水琴和聂安倩发火:“有什么事不能回家说,非得堵着门没完没了,让人看?笑话。”张航从小就?跟比他?大两岁的张俊义不对付,故意?大声喊他?:“俊义哥,这回来?咋也不打声招呼呢……哎,哥……”别人家都忙着割麦时,张俊义家没动静。金水琴兜里揣着瓜子,在大街上跟人闲磕牙。人家把麦都已经收到场里晒干脱粒,往家拉的时候,她还在打电话催张俊义。等到人家开?始点花生、种玉米时,他?们家才着急忙慌的上地割麦去了。一家五口全部出动,张艺然在地头?一会儿喊渴了、一会儿说饿了,聂安倩要哄她,一天下来?也割不了多少。张俊义弯腰割一会儿就?把手?给割流血了,包扎耽误耽误时间,一天下来?也就?比聂安倩强点儿。金水琴和张栓柱急得不得了,他?俩倒是有努力割。可惜他?俩割的本来?就?不快,身体还不好,连着割了两天,也只割了五分之一。这俗话说的好,六月的天、娃娃的脸,说变就?变。连着十来?天晴空万里之后,突然就?电闪雷鸣,下起了瓢泼大雨。要说这雨下的其实也是蛮及时的,这个时候都已经种上了花生玉米。如果不下雨,就?得拉管子从井里、河里抽水浇地。这场雨一下,既省了柴油又省了力气,很多人都在欢愉雀跃,这雨来?的实在是太好了。几家欢喜几家愁,有人拍手?叫好,也有人因为一大半麦子没来?及收割被泡在雨里哭的撕心裂肺。金水琴瘫在地上欲哭无泪,成熟后,没有收割的麦子淋雨后就?会发黑,如果碰到连日?阴雨,就?会发芽。现在他?们家不仅是一大半麦子还没有割,割完的麦子也都泡在场里了,如果雨不能很快停,他?们家就?颗粒无收了,就?算是雨停了,也好不到哪去。这雨一下就?是三四天,虽然后面都是小雨,可淅淅沥沥下个不停,麦子就?没法?收割。等到天晴稳之后,他?们家地里的那几亩麦发芽了,场里堆的麦穗也被积水泡烂了。关键是他?们现在还得赶紧把地里的烂麦给割了,种秋庄稼。但无奈,他?们家就?没一个是能干的,拖了十来?天,才把玉米和花生给种上了。种的完,出牙还不好,后续农家肥和化?肥跟不上……这就?是个恶性循环,春庄稼绝收,秋庄稼长得也不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