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十几年前相知相爱,周晏礼就对陆弛怀有极度的痴迷。他向来讨厌汗水,却痴迷于看到汗珠攀上陆弛的身体。他有着种种毛病,但似乎所有的毛病都可以为陆弛开道。
在整个城市接近瘫痪的日子,他们用力地拥抱着彼此,两颗心脏以同样的节奏跳动着,分明他们之间不存分毫的距离,这一刻他们却都莫名觉得对方离自己那么遥远。
可他们明明都想要与对方在一起一辈子。
一整个夜晚,陆弛的意识都处于清醒与混沌的交界,直到黎明,连夜的狂风暴雨渐渐褪去时,他才陷入梦境。
等到陆弛醒来时,已是天光大好。他下意识地摸了摸周晏礼那边的被褥,却只摸到一片凉意。他一边起身,一边叫着周晏礼的名字,周晏礼听到后,连忙从厨房中探出身子,说:“你醒了?早晨水电都恢复了。看你睡得正香就没叫你。”
陆弛“哦”了一声,瞧周晏礼神色如常,稍稍放下心来。
周晏礼回到厨房,将煎蛋翻了个面儿,又补了一句说:“昨天是不是没睡好?看你黑眼圈快成熊猫了。要不今天你就别去公司了。在家好好休息休息。”
陆弛笑笑,他走进厨房,从周晏礼的背后环住他的腰,深深嗅了一口周晏礼身上清新的沐浴露味,问:“那你呢?我在家歇着谁送你上班?大老远把方圆叫来?”
周晏礼也笑了,手上的动作没有停歇,他将面包、煎蛋盛进盘子中,又倒了两杯牛奶。陆弛接过牛奶,转身放在餐桌上。他俩面对面坐在餐厅中,一边吃早餐,一边随便说些什么闲话。
少年时代的周晏礼家教严格,吃饭时几乎不说话。但陆弛与他的习惯则截然相反,陆弛一家都喜欢在吃饭时聊天,哪怕只是说些没什么用的废话。
那时候他们关系虽然亲近,却很少一起吃饭。周晏礼吃不了食堂的饭菜,也闻不了食堂中的气味,更无法忍受拥挤与人流。他每天都会从家中带饭,中午在教室中把午餐吃完,晚上则随便吃个面包了事。
所以,当周晏礼第一次在陆弛家吃饭时,面对李兰与陆长丰夫妇善意的询问与问候,周晏礼表现地局促而紧张。那时候的陆弛已经隐隐意识到周晏礼对自己的依恋与关注,而他自己也总是莫名被周晏礼吸引。他分外关注着周晏礼的情况,也看出了吃饭时周晏礼的不适。
晚上睡觉时,陆弛特地问周晏礼是不是不喜欢和他家人一起吃饭,周晏礼摇摇头,说自己只是不习惯在吃饭时说话。
陆弛想了一会儿,解释道,一家人虽然在一起的时间很长,但大多时候都是各做各的事情,能够面对面交流的时间很短,所以他父母才会在饭桌上一直谈天说地。
这个解释让周晏礼动容无比。周晏礼的父亲很少在家吃饭,甚至极少回家,就算回到家,也只会鞭策他、批评他,让他无所适从。而他的母亲虽一直陪在他身边,却从不会在饭桌上与他交流。而他们母子之间的交流,似乎只局限于临睡前的半小时。
自周晏礼记事起,每天晚上临睡前,程红云总会来到他的卧室,在刺眼的白炽灯下,程红云会将周晏礼一整天犯过的所有错误细细道来,从吃饭的姿势,到说话的语气,从在校的表现到考试的成绩……
每天、每天,无穷无尽,仿佛无论周晏礼交出的答卷多么完美,无论周晏礼多么的努力勤奋,程红云总能找出他的毛病。也正是从那时起,周晏礼开始害怕睡觉。渐渐的,他发现自己似乎睡不着了。
吃过饭后,陆弛将锅碗收拾好,当他拿起两个空荡荡的饭盒时,疑惑地望着周晏礼,问:“你没准备午餐?要不我现在做?”
周晏礼摇摇头说:“别麻烦了,中午让方圆去全家帮我买个盒饭就行。”
陆弛愣了一下,语气有些不自然地说:“没什么麻烦的,这么多年不都这么过来的?你又不喜欢吃全家的盒饭。”
周晏礼牵住陆弛的手,无奈道:“别担心啦。最近我状态好多了,能省点事不好么,老婆。”
陆弛笑笑,他自然希望周晏礼的情况越来越好,自己也乐得轻松一点,只是不知为何,明明一切向好,可他的心却总是悬在半空,放不下。
他顿了一会儿,终于答应。他应该相信,周晏礼会越来越好。正如他们的事业一样。
自从三年前微瑞成功研发出第一代人工髋关节、人工膝关节等关节类骨科植入物后,市场对微瑞的产品一直持观望态度。这种暧昧的态度方面是出于对国产品牌的不信任,另一方面则是因为微瑞身为一家崭露头角的中型企业,在市场工作和渠道管理方面比较薄弱:周晏礼与陆弛一无政治资源,二无雄厚的资本,几乎是一穷二白将公司做起来,产品的研发难、量产难,但想要攻占市场,想要在国际巨头面前分一杯羹则是难上加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