沫瑾不解,瞧梁晴那样子,活像梁仲是被贬到外头去的。
一想到此,沫瑾不仅胡思乱想起来。
难不成梁仲也是头一回代天子出巡么,若是头一回,那这是否是意味着他碍了皇上的眼被撵出去的,还或是受皇上器重委以大任,这是个值得沉思的问题,可莫要她好不容易才寻到的靠山,一夕之间就倒得了无踪影才好。
再看一旁的李旭,那双眼简直就要粘在梁晴身上了,听着她隐隐的抽噎声,神色肃穆,死了老爹的也不过如此,可见他对梁家小姐用情颇深,一想到他不能得偿所愿,她便觉解气,梁晴于无形中委实替她出了口恶气。
在旁的素若见她挑帘而望,似怕她寂寞,返身走向马车,她一动,众人的视线也随之游移,于是沫瑾便对上了梁晴和李旭愕然的眸子。
他们决计不曾想到,她也会在马车上,一个由李旭带来的陌生女子,却和梁仲熟到随同出巡,定是令他们想破脑子也没料到会有这么一出吧。
“她为何会在马车上?”李旭头一个发怒,到是梁晴初初的惊愕之后,反对着她浅浅而笑。
“一来沫瑾初来乍到,带她出去走走看看,感受一下尉羌国的风土人情,二来,将她一人留于相府,若有什么事照应不及,我也不大放心。即然她不怕路途艰辛,带她同行又何妨。”梁仲回头与之相视一笑,徐徐解释道。
“你身为一国之相,带个女子出巡,便不怕落人口舌。”李旭皱眉,看到沫瑾的目光越发凌厉,活像她心怀诡计,而他便是千方百计想要识破她奸计之人。
“大哥此去路途遥远,有沫瑾姐姐相陪,也好多个人与大哥说说话,又有何妨,再者,出巡的队伍之中又不是没有女子,多她一人也不算什么,太子哥哥又何必小题大作呢。”梁晴向来觉得自家大哥做人行事有理有矩,简言之就是做什么,什么都对。
而李旭遇上护短的梁晴,也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不忍反驳佳人之言。
“好了,你在宫中少说话,多做事儿,别仗着太后和皇后娘娘宠着你就忘了自己的身份,待大哥回来便进宫去看你。”
末了,梁仲伸手搭在梁晴的肩头,扳过她的身子,赶着她离开。
梁晴对着梁仲这个大哥似乎有些无限的留恋,若非知晓他们手足深情,沫瑾定会生出他们兄妹**的念头来。
梁晴上了一旁的马车,李旭仍站于原地:“既然如此,望你早日平安归来。”
梁仲笑笑,点了点头。
李旭回身,如鹰的视线再次凌厉的扫过车内的沫瑾,是挑衅又是警告地望了她一眼,这才上了一旁的骏马,如来时一般,扬鞭而去。
梁仲目送他们离去,沫瑾也失了兴致放下了帘子。
“起程。”梁仲在外高声一喝,随即车架一沉,与素若两人前后进了马车。
“大哥,我们如此大张旗鼓的出发,合适么?”梁仲方坐下,便听得沫瑾疑惑的问他。
方才粗略一看,她便见到外头数十名的精兵强将随同,后头还跟着一辆马车,这排场怎么看都有些大,莫说是巡视各地贪污不公之事,只看到这样子,事先都能给粉刷太平了,哪还轮得到他查出什么来,前去游山玩水,搜刮民脂民膏还更像一些。
“一盏茶后,我们会到码头,介时换了大船,咱们就扮作商贾一路游山玩水,便是带再多的人也不扎眼了。”
“咱们坐船?”沫瑾一脸的兴奋。
她活到今日,虽说也见过船,但至今不得机会亲自感受一番,不料此次出巡,她竟还有机会坐上一坐,怎能不令她心情激荡。
果然不出梁仲所言,在沫瑾急不可待的期盼之下,一行人沿着热闹的官道赶到了城南一个重兵把守的港口。
码头边停着三四艘大船,旁边随波逐浪的飘着几只小舟,沫瑾一下马车便被眼前的场景震慑到了,呆了半天才在素若的拉扯之下上了船,换了身舒适的衣裳。
待再次出现在船甲板上时,一眼便看到船头处欣身长立的梁仲,外头披了件白色毛边大氅,时而被寒风吹起一角舞动。
此时的船已驶离了港口,顺着河道往下游而去。
甲板上来往众人亦是作普通护院或下人的打扮,丝毫都看不出他们的真正身份。
风渐渐变大,船手已松开了船帆,借着风势加快行船的速度。
沫瑾拂开贴在脸上的散发,小心翼翼地走向梁仲。
脚虽实实地踏在甲板之上,然她总觉得走起路来好似走在独木桥上,稍有不慎便会摔个四脚朝天,大出洋相,看来这坐船还不是一时间便能适应过来的。
她迈步迈得小心谨慎,根本不曾留意到,原本站于前头赏景逐风的梁仲,不知何时已转过了身来,似笑未笑地望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