阑夜秋低下头,视线透过湿淋淋的发丝望向他跟维科紧紧连接的手,许久,嘴角弯起一抹醉人的笑。大雨中谁都不会注意到,那双宛如黑夜的墨色瞳孔中盈满了酸涩的水雾。
阑夜秋用力回握住那只常年开采矿石变得有些粗砺的手掌,生怕稍不留神机会溜走似的。即使知道维科的行为并不包含他所期望的含义,却还是忍不住给自己留下一丝期许。
或许这次他真的找到永远不会抛下他的虫了。
无论他有没有信息素精神力,无论他是雌虫还是雄虫,无论他是不是纯血亚裔,维科都不会丢下他。
甚至连他亲生雄父跟雌父都没有做到的事情,维科却做到了。
旁边的维科正牵着阑夜秋在瓢泼大雨中努力分辨着路线,丝毫没有预料到,隐藏在身旁的心潮暗涌,将成为他日后最甜蜜的负担。
他们回到家,基本全身上下没有一处干爽的。维科把自己一身湿透的衣服甩在了门口,光着精壮肌肉紧实的上身,将两袋废弃物倒在了地板上。
里面全是两人精挑细选捡回来的电子废弃物,有几本屏幕破碎的电子书,两台悬浮艇的主机,还有一部家庭型a6级别机器人。虽然里面最珍贵的星源核已经被取走,但稀有金属的含量和集中程度都很高,具有较高的提取价值。
阑夜秋用螺丝刀,把所有电器的零部件都一一拆开,从中挑选些有用的,平整的摆在瓷盘里,倒满清洁厕所用的盐酸。浸泡1分钟左右,再将盐酸倒掉换成清水洗涤,反复三次。最后把盘子里所有部件捞出,用吸水纸擦干。
做完这些准备工作,狭窄逼仄的房间里飘满了刺鼻的酸味,斑驳龟裂的地板上全是一排排奇形怪状的零件。
托着些零件的福,地上实在腾不出打地铺的空间,维科勉为其难在床上留20厘米的空隙给阑夜秋,以及三分之一的枕头。
“诶,看见没?”维科侧过头,在枕头上戳出一个坑,“超过这里,老子就一脚把你踹下去!”
阑夜秋目光掠过一片绯红的耳尖,锁定在维科故作凶恶的眼睛上。一排整齐酷似鲨鱼的细小尖齿慢慢勾起,勾勒出极致的危险之美,诱惑猎物主动伸出脖颈,以自己的生命去献祭这份禁忌之爱。
维科迅速转过头,咚一声砸在枕头上,没好气道:“笑屁啊!”别以为你好看老子就可以违反原则。
被骂的阑夜秋笑得虫比花娇:“好。”
好个屁!
关了灯不到一会儿,阑夜秋就开始恬不知耻的朝身旁暖烘烘的热源靠近,一会是手搭到维科肩膀上,一会上腿压在维科膝盖上。每次都以维科往旁边退一点告终。很快,阑夜秋已经到了跟他平分秋色的地步。
这虫也太不要脸了!
终于,在阑夜秋不知道第几次把手按在维科胸口的时候,不胜其烦的维科掀掉贼爪子,一屁股坐起来,举起拳头对着阑夜秋的脸比划了半天。左一拳右一拳,每次都悬在头顶1公分的位置上。
最后玩累了,竖起中指,在阑夜秋腮帮上怼出两颗酒窝。随着力道加大,酒窝越陷越深。正如此刻某只虫的心,正随着不断起伏的思潮沉沦却不自知。
维科俯下身将脸凑近阑夜秋,仔细的欣赏着自己的杰作。虽然还是很好看,但这么一瞅就傻多了。哼,大傻虫!
在心里骂完之后,维科压在枕头上,望着天花板皱起眉头。一口气还没叹完,一道黑影便凌空压下来落在脖颈上。
……
阑夜秋“不经意”勾住维科脖颈的手,被轻轻抬起,放到身侧。接着吱嘎几声,身旁的床垫起起伏伏,温暖的体温开始渐渐抽离。
在维科走出房间的瞬间,阑夜秋睁开了眼,望着敞开的门缝,缓缓坐起身披上了外套。
这边的廉租楼大多建的比较矮小,一层两户,楼道中间的墙壁上扣了两个五十公分见方的壁橱,一户一个。平时可以存放些杂物,或者出租给其他房客。
阑夜秋站在门缝前,看着维科把壁橱里的杂物一件件翻出来,最后找出来一张满是灰尘的画框。掀开脏兮兮的布套,大片纯净的碧蓝色显露出来,是一副海洋的写生。
大胆巧妙的着色,忍不住拍案惊奇的构图,即使以专业的眼光看,也是一副难得一见的上品。
想不到他的小可爱还是个艺术家。
只是这幅画看上去有好些年头了,即使镶嵌在画框内还是有不少破损的地方。不过就算如此,依旧瑕不掩瑜,只是送人似乎是不可能了。
阑夜秋不动声色的拉开门,悄悄走近单膝蹲下,牵起维科的左手由衷赞美道:“看来,你有一双被缪斯吻过的手。”
说着,不等维科反应,轻柔的吻便落在了无名指的指尖上。
樱红色的唇瓣像是从伊甸园采摘下的苹果,宛如蛇妖的谎言上帝的诅咒,欲罢不能。
阑夜秋抬起头,一只眼睛调皮的眨了下,“现在也被我吻过了。从今以后,我与缪斯与你同在。”
维科早就听到了脚步声,所以并没对阑夜秋突然出现感到惊讶。可这家伙大半夜又来了这么一出,他再淡定也不可能安之若素了。
这家伙为何总是让他大吃一惊?
看着低下头,目光微垂凝结在油画上的维科,阑夜秋捞起那只被自己亲吻过的手,和他的手叠在一起放在膝盖上。另一只手撩拨似的搔了搔小可爱的头发,语气像是泡了蜜的魔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