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穿着数年如一日的白大褂,身材高挑瘦削。望着主控室里暗沉的屏幕,他沉默地看着,许久,他抬起手,像是抚摸着谁的发丝一般,在空气中轻轻地拂过。
门臣独自一人躺进舱体当中,沉默地看着房顶明亮到刺眼的灯光。
仪器已经无法启动。
他感到……
一阵恍惚。
过去的十年,像是做梦一样,不停地浮现在脑海里。
躺了许久。门臣伸出手,抚摸着舱体的某一处,白色的冰冷的舱体上,刻着几个英文字母。
drear,造梦者。
但是那个标记却像是被什么尖锐的东西,划伤,变得凌乱而难以辨认。
在那个破碎的单词旁边,黑色的签字笔,凌乱地写下几个英文字母。
那是一个单词,与隔壁操作室里的另一个治疗舱的标志一样,明亮又刺眼的灯光照射着舱体,上面标注着:patient,患者。
门臣摘下金丝眼镜,疲倦地揉了揉鼻梁,像狐狸一般狭长的双眸,直直地望着天花板。
他回忆着脑海里无数次出现的男孩,“这,可能是我最后一次想你。”
“距离你离开,已经过去4年了。这4年来,我们沉浸在那虚假的世界里,一次次地看见你,触碰你,凝望你……”
门臣的声音很轻,轻得就像是害怕惊扰到脑海里的人,怕他从自己的回忆里消失。
他手叠放在腹部,望着白茫茫的灯光,仿佛再次看到心底的那个人。
门臣平静地述说着:“第一遇见你,是你16岁生日那天,虽然你也不记得自己生日。那一年,你自残351次,几乎一天一次……”
皮肤冷白的少年,干枯的黑发散乱而长,发丝遮盖着瘦弱的肩膀,却依旧无法掩盖得天独厚的容貌。
他的五官仿若精雕细琢的玉器,极美,极冷,带着无法忽视的病气和虚弱。
深黑色的狭长双眸如同深潭,阴郁而疯狂,却带着雨夜里的潮湿之气,那感觉将看到他的人一寸寸裹紧,遍体生寒。
“在你17岁的时候,我还记得,你第一次开口说话,咬着满口的鲜血,让我放你走。说实话,我差点就心软了……”
“可是生病的你,走了,该走去哪?该怎么生存?我想救你啊……”
“你20岁的时候,你第106次从我制造的梦境中醒来的那天,你躺在病房的床上,侧过脸对我说,你好像喜欢上一个人。”
“我的心,莫名地砰砰直跳。”
“结果你轻轻拉住盛文曜的手,说,最喜欢哥哥了。”
“你啊……赠我一场空欢喜……”门臣低喃着说:“但我还是为你感到欢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