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尽睁开了眼,便看见这个每次自己昏睡醒来,就能第一眼看到的人。
南寻坐在他身边打盹儿,一时间,花尽心里竟有些难过和愧对。
他偏头朝着他,这么静静看了一会儿。
没多久,南寻便也醒了,两人四目相对,就这么沉静了良久,谁也没说话。
&ldo;你的气色很差。&rdo;这次,花尽竟先开口了。
南寻笑着摇摇头:&ldo;不碍事。&rdo;
&ldo;你真的是为了我……真的解不了毒了吗?&rdo;
南寻没有回答,只是微笑着看着他,还是带着如以往那般温和的笑意。
可花尽知道,他这一次已经是把自己搭进去了。但自己并不能给他任何回报,连一点违心的慰藉都给不了。
&ldo;南寻,你为何这般待我?可知并不值得。&rdo;花尽带着叹息。
&ldo;我也只是身不由己,这种感觉,你应该最清楚‐‐阿尽,你之于我,也正如锦鹤之于你。我们即使得不到,也放不了。&rdo;
从南寻口中听到锦鹤的名字,花尽略微一讶,但心里很快也平和了。
&ldo;你都知道了。你相信吗?&rdo;
&ldo;前世的债孽,总要理个清楚。&rdo;
&ldo;他是不是……真的救不活了?&rdo;
&ldo;你是不是恨我,骗了你这么久?&rdo;
花尽把脸转向床榻里面,深长的吸了一口气,感觉鼻子里有些酸疼,他也说不出是什么原由,这一次,自己竟然不想去怪南寻了,也许自己更该感谢这个人。
可不论该恨该谢,他此刻最痛心的,还是锦鹤真的已经回不来的事实。
他翻身朝里,无话可说,只默默酸楚着。
南寻在身后静坐良久,便默默起身出了屋。
房间里的每一扇门都是最好的匠工,开合无声,但花尽还是在他拉开门的一刹那,准确的叫住了他。
&ldo;南寻……我还有几日可活?&rdo;
南寻拉开门的手一顿,紧紧的捏着门边,声音里带着平静的笑:&ldo;以后有南玉在,你会没事的。&rdo;
花尽翻过身来,似乎是想说什么,却又犹豫着止住了。
南寻只听到身后的衣被摩擦声,便再无了声音。他嘴角抿着,不悲不喜的笑了笑,算不上苦涩,便出去将门合上了。
后半夜的时候,赫中又来敲响了南寻这边的门。
门刚敲一遍,便开了,只见南大夫合衣整发,也是一夜未眠。
&ldo;可是阿尽又出了什么事?&rdo;南寻问。
赫中有些担心:&ldo;庄主让人开了密室,您看那下面那么凉,庄主又大病初醒,这回是说什么也坚决不听我们这些下人的,他每次最听您的劝,您快帮忙将庄主请出来吧?&rdo;
南寻便披了件披风,往假山下的密室去了。
这是南寻第三次进密室,第一次来这儿的时候,他觉得很冷,便把花尽拉出去了,并提了约定,从此不让他进入。第二次便是上次花尽险些冻死的那一回。
这次再进来,他却打消了让花尽离开的念头。
也许这都是他们最后一次进入这个地方了,想一想,就算就此与他冻死在这里,也算是自己赚了一个死在一起的好归宿。
花尽站在那具棺材前,凝视着里面,也不说话。
南寻走近,这次他仔细认真的看了它一回。
这便是那位上官锦鹤,一个已经死去多年,却注定永远活在白术心里的上官锦鹤,一个已经死去,所以自己注定赢不过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