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之桢冷眼瞧了一阵子,果然发现贾珠眼光见识都极为不凡。而且贾珠又十分欣赏且爱护妹妹,他有了主意都未必说给父母,却一定会写信告诉妹妹。元春也没什么可隐瞒的,&ldo;还不是宁府那边不大对劲儿,哥哥已经提醒我好几回了。不过我更想提醒王爷,费家连年往关外贩卖盐铁,那进项……够不够用来养支私兵?&rdo;这话&ldo;实在&rdo;得过了头,赵之桢却不以为忤:元春要是连这一点都瞧不出,也忒对不起他亲封的&ldo;女军师&rdo;三个字。&ldo;父皇,还有我,&rdo;他轻咳一声,&ldo;都曾往费家商队里安插过探子,查来查去,也没查出什么私兵。纵然和……有些往来,那也都是银钱生意。&rdo;既然是私贩盐铁,必然要与关外北狄各部族的族长、汗王暗中有不少牵扯,甚至说得上结交。但有交情与遭难时拔刀相助,差得也不是一点半点。这个道理元春当然心如明镜,&ldo;就是北狄人觉得有机可趁,也过不了您这一关。&rdo;骑兵不善攻城,在雄关处据守只要不让主力轻动冒进,纵然有内应,北狄人也注定无功而返,更何况王爷性子向来稳重:任你百般撩拨,我自岿然不动就是。北狄人无法破关杀入大齐境内,京城自然稳如泰山。赵之桢颔首道:&ldo;正是如此。&rdo;元春又叹了一声,&ldo;北狄人倒还罢了……您还记得我侄儿蓉哥儿的媳妇?&rdo;赵之桢来了兴致,&ldo;哦?&rdo;秦可卿乃是前朝皇族血脉,此事已经确定无疑了。不过前朝皇族人数不少,那些安生度日,全无复国野心之辈,父皇自是不会非要赶尽杀绝不可,更别提秦可卿不过一柔弱女子,哪有那功夫抓住不放?&ldo;她要是没用,我那堂兄为何非要让儿子娶了她?当年,宁府可没比费家差多少啊。&rdo;赵之桢依旧平和,&ldo;愿闻其详。&rdo;元春双手请按在赵之桢肩膀上,&ldo;京城边上还有个海港呢,不用什么快马,一天就到。&rdo;赵之桢果然眉头一跳,&ldo;你接着说。&rdo;&ldo;我这个侄儿媳妇据说还有个哥哥,如今正是关外的巨富,常年住在东林,&rdo;东林便是大齐土地之外,东北方最大的海港,也是最繁华的城市,&ldo;手里有好几艘大船,远洋船。&rdo;托皇商薛家之福,元春从姨夫薛垣那儿学到了好多道理,至少摸着了漕运海运的皮毛。只是她自己也没想到这么快便&ldo;学以致用&rdo;了。既然要坦诚,元春便连自己的学问从何而来也一并说了出来。赵之桢听了就笑,&ldo;简直就是先见之明!&rdo;说完,又问,&ldo;那位大商人的消息,怕是你侄儿打听出来的吧?&rdo;元春应道:&ldo;不然谁会这样上心?蓉哥儿做斥候,那些商队争相给他送&lso;零花&rso;,我堂兄琏二哥在关口做官,后面还有您,不怕他学不会狐假虎威呢。&rdo;赵之桢指尖轻敲眼角,&ldo;费家若真是拿你那侄儿媳妇生事,也不得不防。&rdo;王爷果然上了心,元春登时心满意足,&ldo;没靠山,生意也做不大。不过让人用自小就分别的妹妹要挟一番,便老老实实就范,我也是不信的。&rdo;赵之桢应道:&ldo;正是这个理。&rdo;前世,蓉哥儿媳妇的哥哥在费家奋起时究竟起了什么效用,就算元春这辈子大有长进,也没猜透这位&ldo;姻亲&rdo;的心思,但无论如何,这位兴许还是个要紧人物。可怜蓉哥儿媳妇一直都不知道她还有个能耐不小的哥哥,至于她那个弟弟秦钟……跟宝玉竟有一阵子形影不离……元春不由手下用力:一定再跟哥哥好生说上一回,族学必得好好整治了!凭哥哥的声望,请几位真正的饱学方正之士总能办得到。元春一时怒火中烧,赵之桢的肩膀便遭了殃……王府里自然烧着地龙,他衣裳无须穿得厚实,也幸亏健儿还小,元春的指甲不长,力道再大总不至于当场出血……赵之桢眉头都没皱上一下,抬手轻拍元春手背,&ldo;父皇这次调兵过后,北面好歹不必再担心有人掣肘拖后腿了。&rdo;换个不含蓄的说法,就是资历比他老,威望比他重的老将们都带兵南下平叛去了,除了圣上的十万禁卫军,北方便属他&ldo;一枝独秀&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