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大公子直接在书房里坐了一整晚,都在思量对策:要不,就找人挑明太子妃她哥在南边的盐务亏空?他不怕太子妃她哥,二人互相拆台算计也没什么,像是&ldo;小孩子打架,大人不会轻易插手&rdo;一样,一般不会牵扯到两家的长辈,尤其是太子妃之父与自己父亲都是二品大员,怎会轻动?但韩大公子只怕费家其他人看不过去,要一起为自家人出头。思及此处,韩大公子不免暗叹了一声:自家根基还是浅了些。可这反而激起他那股子不服输韧劲儿。其实韩大公子真是多虑了。连太子妃之父都只知道儿子往北面私贩过盐铁,但不知道儿子身后还有个百万的大窟窿,否则他说什么也要丢卒保车了。就在韩大公子紧锣密鼓地着手回敬太子妃之兄的时候,贾珍当然也没闲着,跟韩家大公子结下交情,商队过河东自然好说,他便开始盘算发财大计。纵然知道盐铁来钱最快,无奈没有门路,再加上这些年圣上一心要杀尽北狄人的锐气,北面几处边关都不许商队再去北狄人的地盘,于是出身费家这样北方大族的太子妃之兄首当其冲,吃了个大亏。前车之鉴在此,自家的买卖自然不好犯忌,兼之肥水不流外人田,贾珍便找上了金陵薛家。他盘算得很好,经营全交给薛家,他不沾手,只管收取红利就是。通过宁府的贾珍,与河东节度使拉上关系,对薛家来说自是求之不得。自家得了个大买卖,薛姨妈扭头就在给姐姐王夫人的信里提到了此事。却说王子腾在关口待了一年多,光是收到的孝敬便足够归还姐妹和侄女们的&ldo;情义&rdo;,甚至还补给了她们一笔丰厚的利息。手头富裕的王夫人看过妹妹来信,连忙召来侄女王熙凤商量。从哥哥那儿捞了一大笔,再加上这阵子儿子出挑,女儿得宠且育有一子,荣府二房沉寂了这么多年,终于也有宾客盈门的日子,王夫人自然也没少受用各路奉承……以及孝敬,她很是扬眉吐气。而且说实话,无论是这些孝敬礼金,还是哥哥给她的回报,都比她在外面放印子钱强上太多了!明白了儿子为官,女儿为妃,自家地位稳固且蒸蒸日上才是富贵的根本,王夫人怎么也不肯为几千两银子不要脸面了。见到款款而来的侄女,等她坐下,王夫人便直言道,&ldo;听你姑妈说了?&rdo;凤姐儿比王夫人更有眼色,知道两位老爷已经全都指望不上……她如今也是正经的官太太,照着琏二爷的势头,她自知将来没准儿不止于二品将军夫人,再加上已经受过贪财的教训,太掉价的事情也再不肯做了。因此嫁入薛家的亲姑妈荐来的正经营生,凤姐儿十分乐意应承,此时便笑着答道,&ldo;可不是?要我说,这可真真是件大好事儿。我们二爷说了,北边关外几乎什么都缺,西北面那几个小国却盛产宝石呢。&rdo;王夫人略微思量了下,也笑道,&ldo;咱们南边的布匹贩到北面,换宝石回京里买卖,倒是笔好营生。&rdo;北面大关不仅有哥哥、侄子,还有七皇子看顾,这笔买卖只赚不赔,&ldo;不过得跟你二叔商量,还有侧妃那边儿也要知会一声才是,宁府你珍大哥哥从中牵线,功劳不小,也得谢上一回。&rdo;凤姐儿应道:&ldo;侄女儿这就跟二爷说。&rdo;侄女王熙凤告辞而去,王夫人又等到晚上,叫来了儿子贾珠,母子细细商量了一个时辰有余。王夫人此时也已心知肚明,老爷越发地寄情于山水之间,不肯过问俗事,她便干脆专心仰仗起儿女们了。却说贾珠和母亲商议过一番,又等了足足三日,都没听父亲那边有什么动静:自家银钱买卖,贾政居然也一点插手的意思都没。贾珠坐在书房里感慨良久:旁人家里,当老子的不知有多少都是死不放权,自己家可好,老爷竟巴不得地丢开这&ldo;烦恼&rdo;……可惜了,无论是宁府的贾珍,还是伯父家的堂弟贾琏,跟自己也不全是一路人。自己的帮手……兰儿还太小,贾珠目光落在眼前的两个弟弟身上,指尖在案上轻点:还是得靠我自己培养了。宝玉与贾环两个正凝神静气地临着贴,一股莫名寒气忽然窜上脑顶……二人不约而同地抬头看向哥哥贾珠,却见他忽然一笑。哥俩跟着哥哥读书两年多,甭管外人怎么夸哥哥有君子之风,他俩可是知道功课做不好,哥哥总有无数让人有苦说不出的法子把他们好生&ldo;疼爱&rdo;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