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已经很少从陆晏的脸上看见从前的笑容了,曾经最是招摇不过的少年郎变得少言寡语,变得不苟言笑,变得仿若如同一块万年不能融化的冰坨子。
陆晏修长洁白的手指划过姜阮的耳朵,垂下眼睫道:“如今这样,也没什么不好。”
或许,她曾经也如他这般,伤心过,绝望过,才会学会了用冷漠的面皮来遮掩心中的痛苦,那种日日夜夜,求而不得的痛苦。
只是,不知她所求的是什么,他亲自捧到她跟前来,然后同她说:“阮阮,你陆晏哥哥什么都给你,只要你想要。”
他再也不逗她哭了。
他要千般万般的对她好,放在心坎里疼。
只要她醒来!
只要,她还能醒……
不,她一定会醒!
李域叹气,不在纠结这个话题,从袖子里掏出一份帖子放到他面前,道:“你说的那个自幼服侍她的丫头,我已经开始着人找了,这份名帖是当晚去姜府夜宴的宾客名单,你猜,我在里面看见了谁?”
“谁?”
“一个你最讨厌的人。”
第22章人在浴桶袍,阮妹妹从天……
陆晏右手的羊毫“咔”一声短成两截,手背上的青筋暴起。
姜阮感觉空气中的暖意骤然冷了几分,不知是被窗外吹进来的风冲淡了些,还是因为陆晏身上的冷意。
她赶紧拿着自己的小毯子盖在他的他腿上,替他使劲儿揉了揉。
太医说,陆晏的腿在大雪里受了寒,得好好护着,不然疼起来要命。
她一边揉的卖力,一边打量着陆晏晦暗的神色,心道:李域说的是谁?
她只知道陆晏的混那是出了名的,一般有仇当场就报了,从不曾听说他有什么闻之色变的仇人。
李域透过窗户看着屋外院子开的正盛的绿梅,伸手摘下一朵放在鼻尖轻嗅,道:“听说,那晚就是他让姜家的人不惜冒着宵禁的危险去捉你的爱猫,难道你不觉得蹊跷吗?”
姜阮心里被勾的痒痒,眼神不时瞥向陆晏面前的帖子,将李域腹诽了一遍:说啊,你倒是说出来啊!
“阿晏,宫里的风向有些变了,我阿耶他,越来越器重他,现在底下的人都在悄悄议论,今上怕是想效仿前朝□□,易位给弟弟。”
李域苦笑,将手里的花朵碾碎,眼里闪过一抹厉色,“你那外人面前无比清高的好岳父,早已经攀了高枝儿,私底下与他议亲了,好像是姜家二姑娘姜婉,长安城里人人口赞称赞的光风霁月的君子,看来,也并不是咱们心目中无欲无求的模样啊。”
姜阮正捏着腿的爪子扎进了陆晏的肉里,陆晏吃痛,低头看了她一眼,伸手摸了摸她的脑袋,眼里有了些许暖意。
议亲?议亲!自己死了尚不足百日,他的父亲已经开始开始替自己的妹妹议亲!
是谁,她倒要看看,到底是谁!
值得她那个清高的父亲竟然不顾体面,自己嫡女才死,便迫不及待的与人议亲!
就好像从前,自己的母亲前脚才刚去世,他后脚就娶了新的妻子……
光风霁月的君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