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有些难受地动了动身子,半个胸膛赤着,现出大片狰狞的刑伤:“不知……林管事做事勤恳,常忙碌至半夜,一般说来不会白日回房,并且……”不过几句话他便汗如雨下,身上的伤令他痛苦不堪。
见他一直不说,十二遥急忙问:“并且什么?”
梁修义替他补充道:“听闻林管事当日并未上值,事发前一日晚上也未归家。”
明缨推测:“所以,林管事很可能事发前一日便已经身亡?”
“不,”梁修义道,“那日我与林管事一同离开的书阁。”
热罗沉思问张玉生:“你与林管事关系如何?”
张玉生默然片刻,苍白的唇爆起干皮,声音也好似缺水一般干涩:“……林管事于小人有救命之恩,小人害谁也不会害林管事。”
他挣扎撑起身体,脏污的手想要抓住热罗洁白的裙摆,却颤抖了几下最终放弃。他涌出热泪,痛苦哀求道:“求求你一定要找到杀了林管事的凶手,林管事和善可亲……于小人有恩,小人此生再难报答了……”
周围与林管事打过交道的人都沉默了,听着他悲惨的呜鸣都低下了头,唯有管家与梁修义紧蹙着眉定定看他。
一片寂静中,燕衡猝然出声,语气轻飘飘的:“林管事,是怎么死的呢?”
“……一言难尽,”梁修义眼中浮出不忍,眼下青黑更加明显,“各位道长请随我来。”
穿过书库进入地下,里面许多间密室,俱大门紧锁。其中臭味熏天,潮气扑面,仅靠几盏灯照明。
明缨被熏出生理性泪水,边走边问:“这些密室是做什么的?”
“此处之前是肉铺,被我买下后才改作书阁,”梁修德提着灯笼,“地下室我很少用,为保存林管事尸体才想起这里有个冰窖。”
打开冰窖大门,冰冷的寒气铺天盖地地涌出,几人眼睫霎时结了一层冰霜。梁修义将四面墙上的灯点着,一眼看见中央冰块盖着的白布。他搓搓微凉的手,小心掀开盖布。
即使已经冻结成冰,布被掀开的一瞬他们还是闻见一丝血气。
林管事两颗眼珠爆开,面目被人用利器砸得难以辨认血肉模糊,头发与五官纠缠在一处,很难让人相信这是头颅。再往下看,脖子断开,仅剩几缕血肉与身体相连,衣裳被血浸透,撕去近一半,难辨其原本颜色,身体同样被人用重器碾砸,惨不忍睹。行凶者似乎带着强烈的怨气与恨意,在林管事身上肆意发泄。
看着这具惨烈的尸体,燕衡原先含了冷意的脸上竟然缓缓露出一丝莫名的笑。
明缨看了一眼便心头一跳,头脑一阵眩晕,几乎无意识地牵住他的衣角。她从未见过如此残忍的杀人手段,让人生理性胆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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