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他调查过自己。
他说,他相信自己的判断力。
她第一天见习上岗时,她表现得急于求成,他说,她不擅长掩藏自己的欲望,她问他,是不是他很擅长,他只说,他是有耐心的人。
同样的话,不同时刻去看,竟然会得出完全不同的结论。
她当时以为这些话是他在认可她,原来,他是在认可自己。
呵,不打无把握之仗吗。
宋清婉回想着以前与肖应时发生的回忆。
那次的西餐,她以为他是为了照顾她的感受,所以没有当面指出她的礼仪错误,现在想来,未必没有作秀的成分。
既能展现他对她的细心观察,又能表现出他为人的温和绅士。
可笑的是,这个机会是自己亲手送到他手上的。
那个雨夜呢,那个时候他的出现是巧合还是故意?
徐徐图之。
宋清婉恍然想到这个成语。
这是肖应时对她行为的最好总结。
撑着手臂坐起,她走到书桌坐下,桌上有一面梳妆镜,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镜子里的脸肤如凝脂远山眉黛,眼眸灿若星辰。
她有一副好皮囊,这是宋清婉自己也必须承认的事。
然而这种东西,如果没有守护它的力量,只会为她这样的普通人招来祸事。
就像她母亲曾经遭遇过的一样。
是了,她如今不就是在步她母亲的后尘吗?
她以为,离开那个小镇就能踏踏实实地过好自己的日子,不会再有人非议她们,编排她们。
她以为,造成问题的原因是那个小镇,它太封闭太堵塞了,所以人们才会那么闲的碎嘴他人。
然而事实真的如此吗?
宋清婉拿过书架上的一本书,手抚过坚硬精致的封面,露出书的名字——
《俄狄浦斯王》。
这是她最喜欢的西方戏剧,出自索福克勒斯之手,是古希腊三大悲剧之一。
人们口中常提的俄狄浦斯情结就出自于此。
它讲述的是一个叫俄狄浦斯的人,为了逃离诅咒、反抗命运,远离家乡和父母,然而兜兜转转之下,仍未能逃脱命运的诅咒,他仍旧杀父娶母。
故事的最后,真相大白,俄狄浦斯痛苦万分之下刺瞎自己的双眼,余生在流浪中度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