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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第2页）

齐威王与魏休兵，命令齐国大匠轮扁建造王宫，规模必须超过大梁宫。

轮扁邀请弟子匠石，往齐助建王宫。

匠石带领弟子往齐，路过鲁都曲阜，看见一棵充当社木的栎树。树冠之大，可以遮蔽数千头牛。树干之粗，需要百臂才能合围。树冠之高可比山峰，十仞以上始有旁枝。可造舟船的旁枝，多达数十。

树下围观膜拜的鲁人，多如集市。

匠石头也不回，行路不止。

弟子驻足饱看，然后追上匠石：&ldo;我手执斧斤，追随夫子至今，从未见过如此完美的木材。夫子为何行路不止，不肯一观？&rdo;

匠石说：&ldo;那是散木！做成舟船，必定沉没。做成棺椁，必定腐烂。做成器具，必定速朽。做成门户，必渗树脂。做成梁柱，必生蛀虫。这种不材之木，毫无用处，所以如此长寿。&rdo;

匠石住在客店，半夜做梦‐‐

栎树说：&ldo;你鄙视我是毫无用处的散木？那些楂树、梨树、橘树、柚树，都是文木，但是果实一旦成熟，就被摘掉，受尽侮辱，枝干一旦长成，大枝被砍，小枝被折。文木虽有用处，却是自苦其生，自招斧斤，所以中途夭亡，不能终其天年。渴求有用之人，同样如此。不为世俗所用，正是我的大用。你我均为天道所生，你怎能把我视为供你砍伐之物？你这自蹈死地的散人，怎能明白散木？&rdo;

匠石惊醒，与弟子参详此梦。

弟子问：&ldo;栎树既然渴望无用，为何要做社木？&rdo;

匠石说：&ldo;栎树只是寄身庙堂，任凭不了解它的世人诟病诋毁。若不寄身庙堂，怎能逃脱斧斤之祸？散木意在葆全德心，文木意在保全富贵。你我用文木的观点毁誉散木，岂非南辕北辙？&rdo;

匠石到达临淄，面见轮扁，求教栎树托梦之事。

轮扁说：&ldo;南郭子綦是老聃之徒，你归宋以后，可以向他请教。&rdo;

庄周十八岁，曹商十二岁，继续师从子綦学道。

匠石返回宋国，到蒙邑拜见子綦。

子綦问：&ldo;轮扁还在制作车轮吗？&rdo;

匠石说：&ldo;吾师已经九十多岁，做不动车轮了。他说生命之轮总会停转，天道之轮不会停转。&rdo;

子綦含笑点头。

匠石又说：&ldo;吾师命我向先生请教栎树托梦之事。&rdo;

子綦说：&ldo;梦由心生。栎树托梦，实为你之自悟。你已明白，可以把文木雕琢成器，不能把人类雕琢成器。《老子》有言：&lso;朴散则为器。&rso;文木一旦成器，必失其朴。&rdo;

匠石说：&ldo;我曾读过《老子》，知道&lso;朴散则为器&rso;，明白老聃反对成器，但我不太明白，老聃既然反对成器，为何又主张&lso;大器晚成&rso;？难道过早成器不好，晚些成器就好？难道成为小器不好，成为大器就好？&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