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氏开始着手规整府内外事务,在俞州五六载,添了不少家产仆从,良田店铺是卖了还是着人继续打理着,丫鬟仆从是跟去溯京还是留在俞州,都得一一安置好。
苏青诺插不上手,便缠着大哥二哥逛街去,兴致勃勃要搜罗一些俞州特产给哥哥姐姐弟弟妹妹们做见面礼。
飞鸾阁是俞州最高的楼阁,亦是一处极好的观景台。苏青诺带着白芷白术,苏言恒带着路明,苏言晟带着葫芦,站在窗边往下看,真有股一览众山小的豪情。
如书里所言,楼阁台榭,转相连注,山池玩好,穷尽雕丽。
东肆赌馆烟舍,西肆茶林酒家,鳞次栉比,仿似一幅清明上河图,缓缓铺展开来。苏青诺外出的次数不算很多,一些格外有名的街边小吃招牌饭馆让她说来倒也能如数家珍。
缓缓驶过的马车,一颠一颤的轿子,大声吆喝的挑担贩夫,身份不同地位各异,相似的,便都是为着生活。
原以为自己能一直置身事外,以旁观者眼光看着这一切,便如同在电视上看古装剧。
临了临了,却觉得分外不舍。
“听说今年赛龙舟格外精彩,可惜我都没有看到。”
其实从娘亲怀上弟弟,及至清心庵的那一次,期间几乎没出过门,可谓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双云河赛龙舟,碧潇湖釆莲子,花朝节,乞巧节错过好多有趣的日子。
“爹爹要带你去看你愣是不出去,怨谁呢?”其实苏誉话里话外都是说闺女懂事,而苏言晟偏偏要理解为不识好歹。
翻了个白眼,不予回应这个蠢问题。她是那样只顾自己的人吗,娘亲坐月子照顾弟弟本就不容易,她和爹爹出了门,家里没个亲人照料着定然不放心。虽然吧,很多时候爹爹外出,她在家里也帮不上什么忙,无论如何,只是求个心安。
“哎,那里好漂亮,是做什么呀?”
一盏盏大红灯笼高挂,红绸飘扬,隔得有些远,看不清牌匾上的字,只觉得一派喜气洋洋,花天锦地,就像婚嫁庆事一般。
“这算什么漂亮,待到了晚间,一整条街灯火通明,红飞翠舞,临街的码头上还有许多大小船只,河面上流光溢彩,那才叫漂亮!”
“真的这么美?”眨眨眼睛,转向苏言恒,“大哥,咱们晚上就去那儿用膳好不好?”
因着有两位哥哥保驾护航,今日柳氏特许苏青诺一行用了晚膳才回去,为了这,苏青诺午膳用得极少。
“那并非酒楼食肆。”
“那是什么?”
瞧见苏青诺满是期待的小眼神,苏言恒顿了顿,方道:
“秦楼楚馆。”
秦楼楚馆,花街柳巷,那不是传说中的风月场所嘛!回忆了一番过去所学,真没接触过这个词,她是要装作单纯懵懂一问到底亦或沉默是金?
“秦楼楚馆是什么,二哥你去过吗?好不好玩?”
“嘿嘿,我就路过时,那么远远的瞅过一次,一点都不好玩,真的。”看见大哥警告的眼神,苏言晟连忙正色说道,“去那处玩的都是坏人,就像昨日我告知你的张大个一般坏!”
昨日苏言晟说,巷尾有位张姓人家,家里的男主人爱赌,不仅输得倾家荡产,近日还将妻儿老小都给输了出去,好在他夫人硬气,一纸诉状告到官府,两人成功和离。
“那我不去了,”想了想,又补充道,你们也不能去。”
“嗯。”
“不去就不去。”苏言晟是真的再也不想去了,上次瞧着好看跑了进去,被那脂粉味给熏坏了不说,师父还罚了他一顿。
“下面盛爷爷来了,咱们去吃馄饨好不好?”
以前的馄饨与水饺并无差别,直至唐朝,才将馄饨与水饺区分开来,后来馄饨便在南方立足,传扬开来。她觉得啊,馄饨皮薄馅多,和水饺相比完胜。
对于街边搭的小摊,原本苏言恒怕她吃坏了肚子,坚决不允许的,拗不过她实在喜欢,也就这点追求了,撒娇打滚哭闹不休,便只好依了。
不过实在不放心,苏言恒守在一旁,从和面到调馅料,确认干净卫生心中的大石才落了下来。
“苏丫头今日要多少?”
盛爷爷笑眯眯问道,头发已是花白却是精神抖擞,容光焕发。苏青诺来的次数不多,瓷娃娃般的人儿格外招人喜爱,尤其是拜了师之后,苏青诺成了活招牌,街边吆喝一声我这烧饼可是苏丫头爱吃的,绝对生意大好。
“盛爷爷我要三碗,”想了想,待会儿还要吃别的,大家都少吃一点,“要三碗一两的。”
白芷几个是恪守尊卑的,如何都不肯与主子一同用膳,这些年下来也都习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