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过一月,王鹤一方前有强敌,后无补给,战况是愈发艰难。辽军更是抓紧时机,发了狠心,昼夜不停全力攻打,就算是王鹤这等大高手坐镇,也是顾东不顾西。辽军中也有精通兵法之人,自是特意把战线拉的很长,就是想要用人命拖住王鹤,先行破关再说。
众人从晌午战到天黑,又从天黑战到天明,不知打退了几次进攻,更不知有多少英雄好汉被剁成了肉泥。王鹤杀人杀到手软,可抬头一看,辽军还是密密麻麻的一片片向上冲,好似无穷无尽一样。
王鹤看到一人,肚子被长矛戳了个窟窿,肠子流了出来,却仍是不退;又看到一人,只十几岁模样,被砍断了胳膊,血洒了一地,按道理早就应该死了,却仍旧奋战。他心中悲愤,跃下城头,凌空几掌,打的下面诸多辽兵人仰马翻,可落地之后,却已经是身陷重围,刀枪剑戟无数,向他袭来,他也是发狠,凭借护体真气硬抗,抢下一杆长戟,挥舞起来,立刻犹如绞肉机一般,在辽军阵中捅了大洞。可惜此刻雁门关上又有多处告急,他只能弃了长戟,飞身回去,好不容易打退了踏上城头的辽兵,却是一阵箭矢飞来,无数人中箭倒下,他急忙拉了几人,躲在墙垛后面。
“王……王大侠!”一年轻游侠儿问道:“我们是不是撑不住了?”
王鹤一抹脸上血水,说道:“撑不住也要撑!”
那游侠儿连忙说道:“不不不,我不是怕死。若是咱们撑不住,我一会便要拼命,怎么说也能换他三四个辽狗的性命。若是还能撑的住,我还想多坚持几天,杀更多的辽狗。”
王鹤看他一眼,问道:“你平时是干什么的?”
游侠儿脸色一红,低头说道:“污了王大侠耳朵,我平日里多是骚扰乡邻,却是个人见人烦的家伙。”
王鹤拍拍他肩膀说道:“你是英雄,大英雄。我不会让你死的!”说着,不顾箭雨,愣是冲了出去。辽军害怕伤了自己军士,此刻并未进攻,却没想竟有人敢出来,小小慌乱了一下,王鹤看准时机,硬生生杀开一条血路,直奔敌军主营。如今敌众我寡,辽军又发了狠心,也只有杀了耶律洪基或许能赢得一线生机了。
辽军知道王鹤本领高强,早有防备,一众铁甲士兵扛着大盾将耶律洪基围的严严实实,王鹤是越行越慢,阻力也越来越大,一不小心,左臂便中了一枪,虽只是擦破点毛皮,却是乱了步法。几个扛着大盾的士兵冲将过来,将他顶的后退,他刚稳着身形,却从盾牌缝隙中嗖嗖嗖刺出好几杆长枪,千躲万闪,还是被一枪刺中了左肩,他忍痛,一掌击飞那些盾牌兵,又见后方一排弩手,已是扣下了机括,就听‘嗡’的一声,数十只箭矢激射,他急忙一个翻身躲过,再抬头便是几柄大刀砍来,奋力打出一掌,轰飞了敌人,却又觉得背后遇袭,转头一看,竟又是几名盾牌兵挤了过来……
眼看斩首已是无望,还有可能把自己陷进去,可他仍是咬牙不退。斗了半天,虽杀了几百上千兵士,可腾挪空间却越来越小,身上也是接连挂彩。他就跟游戏中的关底BOSS似的,虽是攻高防高,却是硬生生的被这些小兵一点点的磨掉血皮。他长啸一声,也是发狠,除了要害皆是不防,楞是要拉着耶律洪基一起上路。
众人又战了许久,精疲力竭,有汉子拼死抱着辽兵,刀剑加身亦不松手,就想为同伴抢个机会。更不时听到有人大喊一声,与敌人同归于尽。
王五砍翻一个辽军士兵,只觉手脚酸软,他向城下一看,仍是一片辽军向上攻来。再看远处,王鹤王大侠却是被千百人所围,仍在奋力拼杀。他知道,这雁门关今天八成是守不住了。可一想到家乡的妻子弟妹,他又咬紧牙关,大喝一声道:“王五!今必死于此!”说着就一刀砍掉了一个刚爬上来辽军的脑袋。
他这一喊,激起众人血性,纷纷应和:“李三成,今必死于此!”“赵宁,近必死于此!”“张大黑,今必死于此!”此起彼伏,相互回应。
王五哈哈大笑,说道:“兄弟们,死前多杀辽狗,等到了黄泉,咱们跟着王大侠一同端了阎罗王的大殿,让他当那黄泉之主如何?”
众人亦是大笑回应:“要的要的!杀杀杀,杀了阎王小儿,杀光这帮辽狗!”此话一出,竟是心中再不留活念,只求一死,愣是杀的辽军抬不起头。
可就如回光返照一般,过了一个多时辰,好汉们终是血肉之躯,渐渐的处于下风,心中皆是存了拉上个辽军垫背的念头,却听一人突然喊道:“援军,我们的援军来了!”
众人都是一愣,这大宋如今无主,被主和派把持,哪里来的援军?
可又听一人说道:“真的来了,大家快看!”
众人望去,却听东西方鼓声大作,两只人马突然杀出,西边是一群奇装异服之人,虽数量不算太多,却个个手段高明,正是灵鹫宫麾下的三十六洞七十二岛,杀的那边辽军人仰马翻。东边更是让人惊讶,打着赫连旗号,人人被甲载兵,竟是西夏的正规军队,冲的那边辽军七零八落。又见两个倩影自远方而来,穿插人群,犹如仙女下凡,正是符敏仪与李清露,几个呼吸便冲到王鹤身边。
王鹤本力战许久,只知杀敌,连神志都有些不清。如今见了她俩,却是惊的打了个冷颤,瞬间清醒过来,大骂道“你两个娘皮,来这里作甚,快滚快滚!”
符敏仪也不脑,挥手一掌击退一排辽兵,只是说道:“夫君在此,敏儿自当前来助阵!生则同裘,死则同穴。”
李清露也是打翻几个辽兵,说道:“你可是我西夏堂堂驸马,我不助你,谁来助你?”
王鹤气急说道:“战场险地,你两个女子来这算怎么回事,当我们男人都死光了吗?”
两女却是同时说道:“若要杀死夫君,却是要先杀我俩才成!”
王鹤又是大骂,问道:“草,你俩再留着,我也护不得你们周全,到时就是死路一条!”
两女相视一笑,又道“同死甚欢,独活甚苦!夫君在哪,我们便在哪里?”
王鹤楞了半天,只觉心中感动,眼前竟是有些模糊,他装作擦汗抹了把眼角,大骂了一句:“草,你们这天杀的两个小娘皮!老子早晚要让你们气死!”说着竟是运起轻功,将两女搂在怀中,也不顾大庭广众之下,在二女脸上各亲了一口,惹的一阵惊呼,就听他说:“可老子这辈子是爱死你们了,心甘情愿死在你们手里!来,今日就让咱们夫妻三人一同杀敌,若是死了,就同入黄泉再做夫妻,谁也别想拆散!不过想要老子的命,要看你们有没有这个本事!来来来!老子大好头颅在此,谁敢取之?”最后一吼,竟是震翻了十数名辽兵。
符敏仪李清露都是一笑,道:“这才是我俩顶天立地的好夫君,便由我们来挡着军士,夫君去擒下辽主!”说着已是冲向左右,大发神威。
这时又听雁门关内鼓声阵阵,竟是关门大开,却见段誉领着一众江湖人士从里面冲出,他六脉神剑剑气纵横,当真无人可挡,硬生生的撕开了一条血淋淋的口子。就听他边冲边喊道:“二哥,我带着大理诸多英雄好汉,来助你了!”
王鹤长啸一声回应,心中大定,运起神功,向着辽主冲去。
辽军突逢三面夹击,却是大乱,被打的节节败退。就听他们鸣金不止,想要止战。王鹤却没心思遵从什么鸣金收兵的规矩,打翻了一排铁甲盾士,离辽主所在高台只剩不到十丈,正要上前,却见辽主身后架起一人,竟是数月不见消息的萧峰!
只是这一愣神功夫,已有数十名铁甲盾位挡在面前,辽主耶律洪基持刀架在萧峰脖子上,却是说道:“听闻你王鹤甚是义气,这是你结义大哥,不知你是否愿看他在你眼前死去?”
王鹤看萧峰四肢无力,面上惨白,显是被废了全身功力,心中狂怒,喝道:“你敢伤我大哥一根毫毛,信不信我定叫你死无全尸!”
耶律洪基点头道:“你武艺高强,非凡人可比,我二十万大军也被杀的剩十一万,我自是相信你能杀我。所以我是在赌,赌你必会顾及兄弟情义。不若你我二人做个约定,你要能退去,让出雁门关,我自会放了萧峰,成全你俩义气。但若你不顾兄弟情义,那也是能杀了我,退我辽国大军,只不过,你的义兄却要给我陪葬。怎样?你是要当为国为民的大英雄,还是义薄云天的好汉子?”
王鹤眉头紧皱,沉默了半响,眼见耶律洪基的刀在萧峰脖子上割出一道血痕,终是大喝道:“都停手!”他功力高强,这一声喊出,却是战场上人人听到,见辽兵渐退,便停下手来,向王鹤那边靠拢。更有一些首领军官骑马赶来问道:“王大人,为何停下,如今我们得了援助,大败辽军,自是应该乘势而起,解了雁门关之围啊!”
段誉此刻也是上前,同样问道:“二哥,为何停下,我见你马上就能擒得辽主,止了征战,这可是功德无量的大好事。”
王鹤脸色漆黑,指着耶律洪基那边说道:“辽主抓了大哥,以他为质,要我等退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