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先离开的人是尹凝络,原因很简单,今夜多美好的时光,实在不想让她们煞了风景。
君凌原本就有奢侈的本钱,只要她愿意,哪怕是世界上绝了种的宝石,他也会把它们镶嵌到她的戒指里,挑选婚戒的那一天,偌大的商场,面对琳琅满目尹凝络毫不起心,全因君凌她脸上才有了笑意。
“不喜欢?”某个橱窗柜台前,君凌问了一句。
璀璨的钻石晃了眼,逼得尹凝络收回视线,四目相对,纯真的女子如实回答:“不喜。”
每个女子都会期待一份爱,尹凝络想要的爱如午后阳光,暖人暖心。
那天从珠宝店里出来,君先生的情绪仿佛有些低落,之后的几日,他似乎很忙,两人很少见面。有事他回家时已经半夜,她早在房间里睡着了。白日里难得看到他,但他却匆忙跟她打过招呼就躲进了书房。
为什么是“躲”?
若是放在平常,他腻着她都来不及,何至于像现在,同住一屋檐下,言语却少的可怜。
这样的局面结束期在一个月之后,那天男子下班回来,眸光中隐隐含笑。她正在客厅沙发上看书等他,他朝她走过来,臂弯上搭着西装外套,走到她面前时,她注意到他右手是放在左手西装之下的,仿佛在藏了什么。
“闭上眼睛。”他说。
她疑惑的看着他,虽然懵懂,但照做了。
等她再度睁开眼睛时,一对儿铂金指环就出现在她的视线内,于是,这一刻她终于明白,原来这一个月来他的''冷落''全部都是因为这对指环。
他从丝绒盒子里先取出那枚女士指环,套在她的无名指上,然后把锦盒递给了她,“剩下的那枚,你替我戴。”
是的,她替他戴上了,动作很认真。在垂眸时,已有眼泪窜进眼眶作祟,好在那天,她气势高,压住了它们。
抬眸,他却已经伸手将她抱在怀里,鼻尖萦绕着他身上薄荷的气息,她静静的不动,听他温柔耳语:“这次,希望你能喜欢,我所有的心意都在里面了。”
弦外之音,他似是一个受了委屈的孩子,可爱的孩子。
她用手回抱他,轻轻合上眼,黑色的睫毛上闪着点点晶莹,“喜欢,真的喜欢!”
手工打造的戒指,起初,尹凝络还以为它的材质属于铂金一类,但事后才知道,戒指的材质选用稀有金属,母料难寻,制作工艺复杂。了解到这些信息的时候,尹凝络在想,钻石代表着人的心,但那人却是把她宠在了心上。
想这些的时候,她正坐在房间阳台上面朝大海,凝眸间视线就落在无名指上,那个地方不在空缺,终于在某一天,心找到了它的归属。
09年在卫生间里,她忍痛拔下了这枚戒指。不可否认的是上官雅那些恶毒的话真的刺伤了她的心,她把它从原本已经安放好的位置上揪了出来,连着全身的脉络,血淋淋的揪了起来。
她将戒指放在手心,放在灯光下看着,心头不由自主的泛起了恶心,咳嗽一声,有血从口腔溢出,戒指瞬间被血覆盖,失去了原本的色泽,尹凝络慌了,抬手去擦拭,没想到越擦越模糊,怨气上心头,尹凝络干脆把它攥进掌心里。
君凌回来的时候,一切都已经晚了,当他把门撞开,看到昏倒在卫生间里的尹凝络时,同时伴着他的还有马桶里猩红的血水,君凌当场就听见自己心脏破碎的声音。
如此爱着、护着,他就离开了一小会儿,她竟变成这副模样。抱她起身时,她原本紧握的手心突然挣开,叮咚一声,带血的戒指就顺着她泥泞的手纹滑落下来。怀中女子紧闭的双眸间向地板上砸落了一滴眼泪,君凌看到了,将自己的额头贴了上去,眼眸通红,起唇时,才感觉喉咙发涩,哽咽出口,“不会有事的,不会有事的。”
一遍又一遍,不知是在安慰她还是在安慰他?
十分钟之后,家庭医生火急火燎的闯进了尹凝络的卧室,替尹凝络把完脉搏之后,面露难色,贵在他将医用专业术语说的好听些:“急火攻心,伤肺。”
但真实却是吐血岂非伤肺那么简单。
送走医生,尹凝络昏迷之间,君凌抽空折回卫生间。
他蹲在地板上将那枚戒指捡起,戒指上已经干枯的血渍让他触目惊心,雾气笼罩双眼,这个男人也有脆弱时。廖云珠走了进来,蹲在他身后安慰他,“别这样,凝儿还需要你的照顾。”
擦拭眼泪,君凌开口问:“今天发生了什么事儿,好好的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似是疑问也是陈述,正是因为尹凝络性子静,所以很少有人或事能把她逼到这副田地。一直以来他给的她的精神世界一直很安静,她认识的人少,放眼整个b市能伤她的人有几个?
回忆起今天一幕幕,上官雅那张逼人的脸,廖云珠握紧了双手,从未见过像她那般失了家教的女人,更何况还是将她女儿闭上绝路的刽子手。过往种种都不重要,她只心疼女儿,无可奈何之下,廖云珠将今天发生的一切告知了君凌。
起先君凌无动作,自觉背后升起一股寒意,后来起身,许是先前蹲的时间长了,动作有些僵硬。廖云珠随之起身,当她看到君凌跌撞的身体想要搀扶时,男人已经快一步伸出手拒绝。
一步一步靠近马桶边缘,越靠近,炙热的气息就越稀薄,刺穿他心房的是马桶里那摊血水,廖云珠站在原地,脚步生生的扎了根。只因不远处的一切太残忍。
君凌低头看着马桶里的血水,墨眸阴冷,仿佛被寒冰扎了眼眶,刺的他嗜血的疼。闭上眼睛的那一刻他甚至想过如果可以,他要粉碎了上官雅,灯光下,眼泪湿润了君凌的脸,晕开血水的痕迹,他伸手按下按钮冲走那些血水,直到马桶内重新清明之后他的心才得到宁静,折回,路过廖云珠身旁时,他看了她一眼:“云姨放心,凝儿还需要我,我知道自己该怎么做。”
在后来,廖云珠跟尹银海在楼下听到一阵玻璃摔碎的声音才匆忙赶了上来,入目是君凌带血的额头,跟床上已经苏醒过来的尹凝络,她抱着被子蜷曲到床头一侧,仿佛受惊的小兽,用警惕的目光看着床前的男子,“不要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