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赦道:“圣人体恤学子,让他们先入殿带考吧。”
那声贾大人一出,贾珠就觉得自己被众矢之的了!虽然大家谁都没敢妄动,可是他心里就是清楚,如果敢动的话,那眼神肯定是刷刷地落在他身上了。
可等贾赦一说话,他心里就松了口气。
贾赦说了句话就直接走了,也没再看贾珠一眼,可谁都知道这时候他多说一句,指不定就要日后被参,这贾珠考个名落孙山也就罢了,要是稍微好点,都不知道有多少人说风凉话!
往大殿去之前,这礼官也体恤起了众位举子,准许他们自由活动片刻,再行入殿。
这下立刻就有人戳了下贾珠,道:“你这大伯真好啊,可算是让我等沾光了。”
“是极是极!不然可要冻僵了。”
“贾大人心善!”
那礼官在一边听得挑眉,只是没训斥他们没规矩。
好在是他们自己也不敢多言,活动了下手脚,双手轮流提着篮子,给手呵气暖热。等身体稍微热乎了一点,没了之前的僵硬,这礼官又看了一眼太和宫,顿时让他们守好规矩,按照提前排练好的那样依次入殿。
等入殿之后,因时辰未到,新皇也没心思来场训话,便让他们一个个在位置上提前坐好。
刚刚贾赦露了一面后就让贾珠心中松快了不少——
的确,他知道自己的学问和江南的那几个早就名声赫赫的才子比起来还是有所不如,但是他今天又不是来拼状元的,而是来博一个二甲,求个进士出身呐。我
目标这么一确定,他心里就松快多了。
接着就见有许多小太监手捧托盘而来,细目一看便见是一个个手炉,每人发了一个。
贾珠乖乖接了,也不敢左瞧右看,并不知道今日在场的并非只有贾赦,自己的岳父,自己的大伯,俱是在场。
不过他们这些都是来打酱油的,几位内阁大学士和张子野才是今天的重头戏,这几人早就将这场上的举子们巡视了一遍,发现今年的举子年纪都偏年轻,便也明白了缘故。
张子野今年出的题不但偏向实证,定名次的时候,也是选的立意高远,下笔务实又有新意之人。这般一选,不就是将他们的年龄都给筛了一个范围出来?
那刘煜瞄了瞄崔尚书,见他那双眼睛一直都盯在贾珠的身上就不禁心里笑了笑。
虽然有许多人都笑话崔尚书将女儿看的太过宝贝,不若从旁枝过继一个。他觉得这是饱汉子不知饿汉子饥,生儿生女虽是天注定,但得了这么一个女儿当然要为她打算,和继承香火没什么关系。
他家刘晋在年底之前就要娶贾珠的妹妹,他对贾珠也是打听过的,也看过他的文章,虽然算不上锐意进取,倒也能称得上一个稳健务实,不出什么错的话,一个二甲还是没问题的。
他又看了一眼张子野,只见此人面色冷峻,只端着一张脸就能从这脸上看出无尽威严来,不自禁地就让他想起了他老子。
真是龙生龙凤生凤,这棺材脸的儿子也是一张棺材脸。
他老人家年纪最大,也不知道见了多少次科举,并不在意这些才子们谁能一举成名天下知,只看个热闹便好。
君故今日将三品以上的官员都给放在了太和殿两侧,文武分列,让他们监考,并不允许主考官或小太监、举子们随意走动。若有谁中途要去出恭要举手,并有一名太监和随意一名大臣陪着去。
这一招儿,才是今天贾珠不敢多喝一口水的原因——
让一名三品以上的大员陪你一起出恭,这吓也吓坏了!
只是这样一来,的确能将作弊的可能性降到了最低。
他一手托腮看着手中的折子。
自从他让各地县府官员都能上达天听将折子送入内阁后,这些折子就会被内阁进行初步筛选。是自检自身的,是揭发上司的,是当地有土皇帝的,是前任历史遗留的,纷纷筛出来。
然后严重者上报于他,不严重的则下发六部进行处理。
如今六部在职能上又进行了一番优化,只是,这距离他的理想程度还相距甚远。
等钟声响起,时辰到了,君故才放下奏折,环视满殿举子,才道:“按照惯例,得到殿试机会的举子,若非特殊原因,否则人人都能有个名次。朕今天只告诉你们——并不是这样!朕开设恩科要的是敢于极言时政、了解民生,为民请命的人才,而非夸夸其谈、卖弄文字之庸才。今日的考题也并非一个,而是根据时政,出了五题,每一题写多写少随意,在日落之前完成卷者便可交卷,而后三日内,朕亲自改卷,以分数定名次。”
此言一出,莫说是举子们,就是在朝文武个个吃了一惊,接着就同情地看向学子们。
苦逼啊,摊上了恩科没错,但是也摊上了一个不按牌理出牌的皇帝啊!这么大的事儿,当场公布,提前半点风声都没透出来。莫说是这时候没人敢来句祖宗家法,就算有他们也没话说——
这祖宗才两代,第一代挂了,第二代就在宫里呢,新皇敢这么玩肯定是经过了他老人家的首肯,他们何苦当这出头鸟?
再说了,没看那贾家的贾珠也在其内?人家荣国公,人家贾敬,人家崔尚书不都没出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