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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期诱导人自杀却没受到任何惩罚，私聊时即便引起谁的怀疑，也只需踢出群处理，可以说是零成本。男人坐在电脑前，一只手摸着鼠标，猎物还未停止呼吸，就已经忍不住在另一个群中炫耀起来：“看着啊，马上又要送走一个了！”

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群友纷纷吹捧，手机上跳出来的一则新短信却令笑容戛然而止。男人点开，“蜉蝣”发来一张彩信：“买到劣质的炭了，点不燃。该怎么办？”

放大手机照片，可以看出她已经在小旅馆，不远处门缝贴了黄色胶条，想必其他地方也一样。地毯覆满灰尘，都快看不出原本的颜色，中间放了一只搪瓷盆，里面堆满了炭。

一眼就看出问题所在，男人发送信息：“应该是受潮了，一点都没办法点燃吗？”

“嗯。没办法。”

“附近有卖这种炭的地方吧？”

“过来的时候没有看见。你已经烧了吗？”

“还没啊，等你一起呢。”

“对不起，我可能还要一点时间。我去问下前台附近有没有卖炭的地方。”

正想让她就这么办，在椅子上转了一圈，忽然发觉什么，立刻拿起手机阻止：“别问前台！”

别说是询问哪里有炭卖，就算要购买打火机，也要被提醒一句不要在旅馆抽烟。这种地方最怕发生火灾。一旦怀疑客人有轻生倾向，旅馆赶人都来不及，说不定还会报警。

对方一时没有发消息过来，难道这么心急地已经去问了？live又追了条过去：“别去问前台，旅馆不让带这种东西。”

要是真的已经问了，那也没办法了，希望那个前台迟钝一点吧。男人看着电脑上满屏的“这次又是什么人？”、“还是明哥厉害”、“怎么不说话了？不会在吹牛吧”之类的话，有些心烦意乱。

温顺好控制的猎物不是随时都有，错过这次机会，说不定下次又要等待很久。何况牛皮都已经吹出去，今天她不死，他岂不是很没有面子。

“还没有，胶带缠得太多了，有点难撕开。那我该怎么办呢？”蜉蝣的新消息这样写着，似乎有点六神无主。

“你在哪个旅馆？我可以送来一半给你。”思索之后，男人打上。

“炭太少的话，还有用吗？”女生隐隐担心。

“放心，我买了很多。”

如同遇见救星，女生答应下来：“我在念湖旁边，美馨旅馆219号。会很远吗？”

敷衍说着“不远，我也订在这附近”，事实上也的确不远，送完炭，可以顺便吃个午饭。男人拿起桌上的钥匙，把手机揣进兜里，走出了廉租公寓。

学历十分普通，托了亲戚关系，才在保卫处做上编外人员，程俊明本人并不符合廉租公寓的租赁政策，好在校内一位人才引进的老师在平临另有住处，申请下来便转手出租赚一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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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所谓高素质的大学讲师，表面拿着高收入，过着十分体面的生活，也只不过是贪小便宜、钻政策漏洞为自己牟取福利的可耻之徒。程俊明不屑地这样想着，一路走过去，随便将邻居放在门口准备丢掉的垃圾袋一脚踢歪。

反正又没有监控。

这真是一个令人飘飘然的日子，日头比不上盛夏里那样烈，很干燥，晒得人如同喝了酒一样醉醺醺的。电动自行车停在楼下，拿钥匙开锁的时候，有邻居买东西回来，和他打招呼。

“俊明，出门去啊？”

正是自己刚刚踢飞垃圾袋的那户人家，和老婆孩子一起住在这里。平时也并不怎样来往，却好意思直呼他的名字。程俊明没有半点心虚，拿出笑容来回答：“是啊。”

邻居似乎不急着上楼，站定了和他寒暄，“今年夏天真是长啊”、“花坛里的葱兰开得真漂亮”……程俊明听着只是不耐烦起来。世界在他眼中没什么美好的，他人的小错误也是不能够被原谅的。有时间欣赏花的话不如把门口的垃圾丢掉吧，程俊明这样想着，仍是微笑着点头附和：“是啊是啊。”

此生不会在事业上有什么建树，大学时期交往的女友也在两人毕业不久后提出了分手。

“你的性格太古怪了，和你相处，总让人毛骨悚然的，”女友顿了顿，“还有，有时候，你对一些社会新闻的评价也让我觉得很不适。”

真对自己有诸多不满，为什么忍受到现在才提？程俊明认为对方一定是移情别恋了，才随便找理由把他踹掉。可惜，蹲守了几天，也没有找到蛛丝马迹。

除了女友，很多人也是这样对他的。没礼貌的大学生，尽说些讨厌话题的同事，相亲对象听说他并不是高校老师，而是保卫处非编人员时迅速灰下去的脸，比冬天日落的速度还快。没有人看得起他。但是没有关系，他马上就要弄死第三个人了。

生活中只给大家留下沉默寡言的老实人印象，网络上却擅长以言语编织成网，诱使稚嫩生命一步步走向陷阱。年纪小的学生脆弱无知、单纯好骗，对这个世界毫无反手之力，一点稻草般的重量就可以把他们压垮。从来都太顺利了。程俊明自然不会想到，有一天自己居然也会落入三名高中生以生疏技艺编织出来的网中。

在附近超市买到一箱炭，小票随手丢在地上，一副要去休闲烧烤的样子，转而找到了“美馨旅馆”的地址。

前台没人，正好无需他编一些“上去找朋友”之类的谎话，真是运气也眷顾他。程俊明将一袋报纸包裹的炭放在紧闭的219号房门口，低头边编辑短信，边往外走，没几步眼尾却见黑影闪过，随即被一股大力扑倒，脑门“哐”一声撞在木质门框折角上，当即血流汩汩。

地面铺了毯子，最廉价的那种，疏于清洁，已经成了硬邦邦的板结质地，程俊明摔在上面眼冒金星，灰霉味呛进口鼻。正想破口大骂，没料几乎同时，发狠的拳头已经疾风骤雨般落在他身上。

两个人，至少是两个男生，一边恶狠狠地揍他，一边宣泄地质问着：“就是你吧！教唆我朋友自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