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笼花开了,李叔在中午把花端出来,放院子里。新枝儿高挑,高枝乱颤,枝头缀满粉红,放在地上还需稳定一会。重新绑好架子。春花说:“你家花太密了,得修一修啦。”王叔说:“这花好。”李叔说:“把它养成形,用三年。”田叔趴在墙头,说:“三年我头发熬成白的了。”李叔说:“人就是做事的。”浇透了水,告诉立本下午落日前搬回屋子,“找人抬,别一个人搬。”李叔把涮鸡蛋壳的水倒花盆儿里,把旧鸡蛋壳拿走几个,捏碎。李婶说不能当着鸡的面捏鸡蛋壳,接过到屋捏碎,出来扔给鸡吃。那只曾在鸡笼子里叨碎自己下的蛋的挨打的芦花鸡,先是躲后,然后战战兢兢来啄吃。李叔把新鸡蛋壳扣在花盆的土上,摆成一圈。“到点了,”李叔找抹布擦手,“上班啦。”
四个人要做汽水的,小盈头天偷偷从家里拿糖先给了小林。中午,小林家的煤棚子里,晓宇拿了醋,小家带了面起子,三个人开始做。小盈没来,不等他了,晓宇说:“他家啥也不缺。”三个人分了,黑咕隆咚洒了些。晓宇说咱们都喝完了,别剩下让人看见。
下午上学,几个班的学生遇上,在路旁沙堆摔跤疯闹,摔倒再摔。赢了在上面,输了被赶下来,再往上冲。有时成功,换位,有时对峙不变。“再来!”“再来一次。”渴了,小家书包里还有汽水,偷偷喝,晓宇瞪他。小盈问三个人:“我的呢?我的呢?”仨人都不说话。小盈生气走了,小林说:“你家也不缺。”立本问了怎么回事,说:人不喝是人的事儿,你们应该叫人一声。小全说:不给人喝,人能再给你们了吗?晓宇心里想:不就没带你们吗?
晚了!往学校跑。
小林前面跑,小涛后面跟,进班,小涛才觉得不对,走到人家一班了。小涛硬着头皮走下去,不退,在一个座坐下,看小芝惊异的眼睛,他脸不红不白地说:“来看看,不行啊?不欢迎啊?”唠了半天,想起来问:“小全呢?你班人怎么这么少呢?”“是体育课。”“啊?上课啦?”他跑到自己班门口,老师已经上课了。他不能站门口,怕被看见,跑到外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