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九思心里还有别的事,连忙附和几句,和卫容与一起辞别了王昭仪。
一出门,陶九思便要自行离去,卫容与不满道:“九思哥哥去我那里坐坐?今日父皇考试,我拿了第一,可总觉得卷子还不够尽如人意,九思哥去帮我看看卷子?”
陶九思惦记着去找卫负雪,告诉他今日遭遇,于是摇摇头,严词道:“我还有些别的事要办,二皇子的卷子方大人看也是一样的。”
卫容与见陶九思如此坚决,也不好再勉强,可还是意难平道:“九思哥哥好生忙碌,我的宫门至今只迈过一次,不知道还以为哥哥是天子侍读。”
陶九思面色一沉,道:“二殿下,我是大殿下的老师,本就不该与你私下相交。”
卫容与本来是随口抱怨一句,见陶九思变了脸色,不知为何又慌得厉害,忙道:“九思哥哥,我不是那个意思,你别生气,你先去忙,咱们改日再叙也是一样。”
陶九思满心都是去见卫负雪,也不欲再多说,忙告辞退下了。
看着陶九思的背影,卫容与叫来身边一人,低声吩咐了几句,只见那个人几个起落,也没了踪影。
陶九思赶到卫负雪那里的时候,卫负雪正在和花云台拆招,见陶九思主动来找自己,卫负雪高兴的收了宝剑,请陶九思去里面坐。
桂嬷嬷见到陶九思自然也很开心,翻墙倒柜找出些不知何时的碎茶叶,泡了茶水端给他。
花云台啧啧两声:“这茶叶别把娇贵的陶大人喝出毛病。”
那边陶九思和卫负雪堪堪坐定,陶九思便将今日之事一一道来,听得卫负雪也是眉头深锁。
“大殿下,以后臣怕是不能教你了,还望你勤勉向学,砥砺前行。”陶九思温言鼓励道。
卫负雪听完这番话,情绪明显低落不少,陶九思等了许久,也不见他回话。
陶九思看着他的样子,心里也不好受。这个学生他很喜欢,聪慧、上进、又能吃苦耐劳,还没倾囊所授,还没告诉他为君的道理,陶九思也心有不甘。
忽然,陶九思灵光乍现:“大殿下那日夜里去找我,是怎么出的皇宫?”
卫负雪:“我的轻功不错,自然是偷偷……”
卫负雪忽然明白了陶九思的想法,沮丧好了大半,颇有些兴奋道:“先生,我明白你的意思了,你让我每晚溜出宫去,和你在外面相会。”
在外面相会?这词好像哪里不对,但仔细想想又确实是这么个意思。
陶九思点点头:“对,只要你能出宫,咱们在哪上课都一样。”
桂嬷嬷听见陶九思不再来给卫负雪上课,也难过好一阵,她知道少主子在这段时间改变了多少,每天又是多么的期盼第二天见到陶九思。
正在替卫负雪伤心,忽然听到陶九思这个办法,不由喜道:“殿下,奴婢在京洛城里有一处宅子,虽然破败,但还算能遮风挡雨,你们可以去那里上课。”
陶九思本来想麻烦贺溪云帮他找间屋子,租来当做每晚学习的地方,可这中间难免要费上些时日,不免要耽误几日学习,桂嬷嬷这么一说,倒是解了燃眉之急。
卫负雪也觉得甚好,便道:“嬷嬷一会你出宫一趟,将那屋子收拾收拾,我们今晚就去那里上课。”
陶九思看着卫负雪,回顾这几个月两人相处的点点滴滴,由衷的觉得卫负雪此人确实有帝王之姿,如果性子能平和些,卫国交到他手上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不过,陶九思知道,卫负雪这条帝王之路可不会一帆风顺,随着卫负雪年龄渐长,只会越来越难。
陶九思:“殿下,以后咱们的路会更难走,不但有阳谋阴谋,免不了还要烽火连天,你害怕吗?”
卫负雪笑着摇摇头,坚定道:“我不怕,我从来都不怕。如今有先生和我一起走,我不但不怕,反而心生向往。”
陶九思心想,这学生还真是让人感动,正要再说几句勉励的话,屋外忽然一阵嘈杂传来。
转头去看卫负雪,他也先是一脸愕然,慢慢的又好似想起些什么,脸色立马变得无比苍白。
此时,一群太监不经通报,就登堂入室,威风凛凛道:“给大殿下请安了。”
说是请安,可是既不跪拜,也不弯腰,面上还满满的写着不屑。
陶九思不知道这是唱的哪处,再看一向冷静自持的卫负雪,身子居然有些微微的颤抖,双眼迸发出怨毒的视线。
陶九思见状,心里一沉,起身拦在卫负雪身前:“不知各位有何公干?”
为首的太监傲视一眼陶九思,轻轻道:“圣上的家务事,外臣哪来的胆子过问。”
陶九思还要再说,卫负雪却站起身,勉强道:“先生,你早些回去吧,今日约定怕要推迟到明天兑现。”
陶九思哪里会走,低声道:“殿下,我不会让你受欺负。”
再次站在卫负雪身前,陶九思冷道:“天子的家务事,就是国事,就是天下人的事,我吏部主事为何不能过问?你们无缘无故的闯进来,已是大不敬之罪,现在又要平白无故的带走大殿下,哪家都没有这种道理!”
陶九思一边拖延,一边搜肠刮肚的回忆,上辈子有什么事是在这个时候发生的,然而,还没想出个所以然,眼前却一黑,晕了过去。
卫负雪接住陶九思,伸手替他整了整发丝,喃喃道:“对不起,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