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凉阁中,七皇子姜野退下后,严公公走了上来,轻手轻脚的收拾着棋盘棋子。
晋帝闭眼背靠在椅子上,用手按了按自己的眉心,语气低沉的问道:“你说野儿为何总是这样?不愿意与朕交心,我是他的亲生父亲啊。”
严公公心中暗叹,儿子多了,一碗水端不平,总是有离心离德的。
可是这话,严公公只能藏死在心里,不敢说,也无法说出口。
晋帝将一国的皇位给了嫡子太子,将父亲的宠爱给了庶子五王,就连三王和四王也都能偶尔享受一些天家父亲的偏心。
唯有七王,因为母妃是大宁国皇族公主的原因,不仅是朝野上下,甚至自己的亲生父亲都在防备着他。
这就是七王身为天家皇子的无奈,看似身份贵重,整个大靖国比他更尊贵的只有皇帝和太子,然而,他却被排挤在所有皇子之外。
以他的身份和能力,征战戎夷边境多年的战功,一朝被召唤回京,便失了兵权,如今也只能掌握一个对外探查敌情的密谍司。
即使是太子看重他,倚重他,他也只能是在为太子办事的时候,才有些许暂时的权力交付。
“皇上,七王殿下一直就是内敛沉稳的性格,并非是不愿与陛下交心,哪有儿子不濡慕父亲的呢。他心中自然是孝顺敬重陛下的,只是性格使然,无法述之于口罢了。”
严公公轻声安抚着晋帝。
晋帝摇摇头,心里想着终究是有些亏待了这个为大靖出生入死了无数次的儿子。
“别收了,走吧,去看看赵妃在做什么?”
严公公知道,皇上这是想把对儿子的愧疚补偿给做母亲的了。
便笑着应了一声,带着几个小太监,跟着晋帝往淑华宫去了。
淑华宫中,赵妃正在书房里临摹一幅山水画,一旁的熏笼里燃着金丝炭。
书桌上的三足碧玉炉中,不知点了什么香,一股清淡得像是森林着中草木的清香气味,缓缓飘了出来,洋溢着整个书房。
几个宫女,和赵妃从娘家带来的两个姆姆,都安静的站在一边。
熏笼里,金丝炭燃烧着,偶尔发出一声噼啪的微微炸裂声。
书桌上的金边画纸里,一条静谧的河水,和几面险峻的高山已经有了初始的模样。
晋帝无声的走了进来,冲着正向自己行礼的几个宫女和姆姆轻轻摆手,走到了赵妃身后,仔细端详着画纸上的画。
赵妃感觉到了身后轻微的呼吸声,先是将手中的画笔放下,敛了敛衣袖,这才转过身来,不急不忙的对着晋帝行了一礼。
“皇上来了,臣妾见过陛下。”
晋帝一把将赵妃扶起,“华儿不必多礼,朕不是早就说过了嘛,你见朕不必行礼。”
赵妃年纪已有三十五六,只是保养的十分得宜,皮肤吹弹可破,面容清丽无比,一双杏眼毫无年岁的沧桑感,看起来仍然像是不知世事的小姑娘般清纯,虽然已经是养育过皇子的人了,身材也依旧窃窃。
她依旧把礼行完,这才就着晋帝的手站直了身子,微微笑着道:“得陛下宠爱,免了臣妾的见礼,可宫规国法依然得谨守。”
晋帝闻言,眼中的眸光微有些暗淡了一下,随后又笑道:“知道你是最看重规矩的,朕过来就是想看看你在做什么?”
说罢,拉着赵妃的手又走到书桌前,看着那幅还没画完的山水画,点头赞叹道:“华儿的画道真是越来越精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