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怀恩说完后,便又站起来,小酒也跟着站了起来。
师徒二人再次对着周淳行礼。
“在下所说,皆属事实,请郡守大人为我和安小福几个少年主持公道。”
周淳默然点头,“坐下说吧。”
等于怀恩师徒坐下后,周淳想了半晌,问道:“于大夫,你可想举家搬迁去京都?”
于怀恩愕然,他脑中飞快转了一圈,道:“郡守大人的意思是让我们避开?”
周淳也不否认,只道:“我听说那自称七皇子的人曾邀请你们师徒去京都施展医术,你们为何不去呢?”
于怀恩淡淡笑了一下,“实不相瞒,在下本就是在京都出生,京都长大,家也在京都,若想要返回京都,无需麻烦七皇子提携,自己便能回去。”
“哦?”
周淳顿觉奇怪,他相信于怀恩说的话。
可京都乃是大靖朝国都,最是繁华鼎盛不过。
为何他身为京都人,又身怀这样的医术,不在京都之地扬名立业,却跑到这边境的乡野之地来行医呢?
于怀恩看懂了周淳眼神中的探寻,他有心为自己为安小福几人讨回公道。
但是他也心知凭自己一介乡野大夫的身份,只怕眼前这位郡守大人不会为自己出头,去和肃阳县令起什么明白面上的龃龉。
“实不相瞒,在下出身京都世医于家。”
“什么?”
周淳猛然睁大眼睛,看着于怀恩,就连一旁一脸冷漠的李川也诧异的看着他。
“那太医院,医正大人于仲恒是?”
“正是在下的父亲。”
十几年过去,突然再次听到有人说起自己父亲的名字,于怀恩回答后,眼神中竟有些惘然。
“原来于医正是令尊,先前有所怠慢,于大夫还请不要介意。”
周淳脸上的神色带了些重视的意味。
于家是京都的医术世家,世代都有人出任太医院医正,家族中更是不少医道良才,在朝中领头的几位大臣家中长期驻诊。
大靖朝十七个郡,几乎有一半的郡守府中都有于家医道人才驻诊。
周淳在靖戎边境的时候,也有于家的医道传人一批走了一批又来的,在边境为将士们疗伤治病。
在边境为将士诊治是于家的一条传家家训,无论于家哪一个分支,包括嫡系的医道传人,想要得到主宗对其在医术上的承认,都必须要到边境上为将士们诊治三年以上,才有资格进入于家主宗的医堂评定医道技艺。
没有经过于家医堂评定医道的于家医道传人,在外行走时,即使是救治了他人,也绝不能自称世医于家的人。
就只是这一条家训,就让于家成就了在大靖朝不可撼动的医道神位。
当然,于家的医道确实也担当得起这个世医于家的名声。
周淳在边境的时候,多次受伤,都是于家的医道传人为他医治,一般的大夫只能医治军士,普通士兵。
于家的人在军中都是香馍馍,原本都是和其他战地大夫们一样,要呆在伤病营中,给所有军士治伤疗病。
只是大靖朝的高级将领,亲自领兵入阵厮杀冲锋都成了习惯,无论大小战役,负伤率都极高。
所以于家的人一般都是在中军阵营里,围着十几个高级别的将军们忙碌了。
就是周淳和李川也在受伤时,被于家人治疗过无数次。
周淳见于怀恩自承是于家主宗嫡子,心中对他的尊敬又更多了三分。
无他,于家嫡系子弟在军中必须呆足五年,这是嫡系和分支的区别,也是嫡系的责任,更是嫡系的骄傲。
“不知于大夫行家族宗令的时候是在边境哪个地方?”
于怀恩轻声道:“我十三岁起,就在靖宁边境,在那里,呆了八年,直至盐山之战打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