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能做什么?”杨子熙冷冷的道,“你师父呼吸微弱,我帮他一把而已。这玩意不能停,得有人日夜不间断的捏,你看你找几个人来轮流做吧。”
又是个新玩意,刘秀成古怪的瞥了眼杨子熙,心中暗道,这丫头到底藏了多少宝贝?
由于要给老人输液,杨子熙又不放心将东西留给刘秀成,最终协议之后,她决定在医馆先住下。崔氏热心的给杨子熙收拾了房间,是病人留馆养病的单间,条件很简陋,只有一张床和一个矮几,杨子熙也不计较,只嘱咐子暮回客栈帮她拿行礼。
没多久子暮便回来了,带来了她的行礼和自己的用具。
“我跟你一起。”男孩不容拒绝的道。
杨子熙摇了摇头:“刘秀成不是什么良善的人,我得防他一手。我一个人住在这里,若是有个万一,你在外面照应,别都折进去。”
子暮不吭声,坚持己见的将行礼放下,表示非留下不可。
杨子熙没办法,只得又去寻崔氏要一床被褥。
崔氏正忙着替董神医供氧,见杨子熙来寻她,忙以此为借口将活计丢给了丫鬟。刘秀成生怕师父有个闪失,总是让她亲力亲为,伺候的好那是应该的,伺候不好便都是她的错,崔氏十分郁闷。
领着杨子熙进了自己屋,崔氏一边翻箱倒柜的找被褥,一边探问式的道:“杨姑娘是哪儿人?家里的长辈怎么没有陪着来凉州?”
刘秀成对内宣称杨子熙是他的远方亲戚,以此掩盖杨子熙的来历。杨子熙听崔氏这么打听,便含糊道:“我原是董家镇人,镇子遭了难,家里人都已经不在人世了。”说罢便摆出一副欲哭无泪的表情。
“董家镇?”崔氏闻言一惊,忙压低嗓门道,“是被屠村的董家镇吗?都说是大夏人干的,可真是如此?”
杨子熙摇摇头,茫然道:“我不清楚,事发的时候,我和我弟弟被我娘塞到地窖里了,什么都不知道,等我们爬出来的时候,全镇的人都死了。”
“啊!”崔氏惊叫了一声,捂着胸口道:“真是太可怕了,不知道大夏人会不会打到凉州来呢?”
杨子熙垂下头,没有回应,说多错多,她懒得再开口了。
崔氏这才反应过来,忙道:“真是冒犯了,触到你的伤心事了。已经发生的事是无可奈何的,你们姐弟俩能幸存,想必你们爹娘的在天之灵也会欣慰的。却不知你们姐弟俩今后打算怎么办?我在凉州住了十多年了,上上下下的人多少都认识,你说来我也好帮忙参详参详。”
杨子熙见她眼神闪烁,心知她是想探问自己和子暮什么时候能离开。刘秀成的婆娘小家子气的很,和她相公是半斤八两。
“我和我弟弟身怀薄产,来了凉州也是先到表叔这儿打个招呼,又因为表叔的师父病了,便留下来照看两日,等事罢,便准备找个地方落脚。”
崔氏一听这话,心中松了口气,家里算不上富裕,儿子明年还要下场,哪里还有余钱养两个小孩子?然而转念一想,两个孩子身怀薄产?恐怕银子不少,不然相公也不会拉拢到自家来了。于是崔氏立刻又换上一副热情的笑脸道:“瞧你说的!我没有赶你们走的意思,只是为你们着想而已,你就放心先住下,想要什么样的宅院尽管说,对于凉州,我好歹比你们熟悉,置产的事可以让你表叔替你们把把关。”
杨子熙懒得和她多费口舌,接了被褥,推诿了几句,便去了。
回了屋里,瞅了瞅狭窄的小床,杨子熙便将被褥铺在了地上,刚铺好,子暮却将其又扯回了床上。
杨子熙:“……”这么狭小,两人挤着睡会很难受的,这孩子原本不是不爱挨着她睡的吗?
子暮一言不发,只脱了鞋子,爬上床,将两个小脚丫伸到了被子里。
其实我不稀罕和她一同睡,只是半夜天凉,需要个暖床的。他给自己找个理由,随即心安理得的躺下,将别扭的小脑袋也埋入了被子里。
杨子熙失笑:“想要人陪是吧?那就一同睡吧。”于是她也脱了外衣爬上床。
刚做完个大手术,又被刘秀成拉来医馆折腾了半天,杨子熙很是疲倦,她也脱了鞋子和外衣,冲着子暮道:“我先睡一会儿,等你饿了,就喊我起来。
一觉醒来已经是傍晚了,杨子熙睁开眼睛,只见子暮盘腿坐在被褥上,神情警惕的注视着窗外。金红色的霞光从窗外透进来,直射在他脸上,子暮秀气的小脸紧绷着,眼神专注,仿佛如临大敌。
“怎么了?”杨子熙开口问道。
子暮猛然回过头,眼中的凌厉瞬间尽消,他撇了撇嘴角道:“我饿了,什么时候开饭?”
杨子熙微微一愣,随即便笑了:“走,我们去找东西吃。”
两人起身出了屋子,寻到伙房处,却见黄孙两位大夫带着家小,正在吃饭。
黄孙两位大夫见他俩来了,停下碗筷,差异的问:“你们没跟正房一同开火?”
正房是指刘秀成一家,凉州医馆是属于董神医的,刘秀成是神医唯一的徒弟,自从董神医病倒了之后,刘秀成便借着照顾师父的名医搬进了正房。而黄孙两位大夫是挂单医师,借着医馆混饭吃的,自然是住在偏厢。
杨子熙摇摇头:“我睡过了,没去正房用饭。”
“若不嫌弃,就一并坐下吃吧,”黄大夫的夫人毛氏起身让位,“我去再蒸两个馒头。”
杨子熙有些不好意思,拉着子暮落座后,羞涩的道:“两个馒头恐怕不够,我弟弟食量挺大的。”
一桌人失笑:“五岁的小娃娃能有多大的食量?还怕他吃不成?”
杨子熙笑眯眯的点点头,暗自琢磨:“混一顿是一顿,等他开吃,你们就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