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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汶体的男女比例差不多达到惊人的九比一，所以在那天人潮涌动的食堂里，一身碎花短裙的她，在一群黑白灰的t恤短裤打扮男生们的簇拥中分外显眼。从她排队打饭，到打好饭菜，再到餐桌坐下就餐的全部过程中，方圆几里的男生都对她从头到尾行了注目礼。她一方面觉得非常尴尬，甚至紧张害羞到全身流汗，同时又会在如此密集来自异性的目光注视中，生出一种虚无缥缈的错觉。她当时感觉到自己受到了平生最大的关注，收获了前所有未的回头率。有那么一瞬间，她觉得自己好像穿越进意大利电影《西西里的美丽传说》中，成了穿着高跟鞋和紧身裙，风情摇曳地走过西西里的街道，一路上锁定所有男男女女目光的地球球花——莫妮卡·贝鲁奇。这个帖子后来在论坛里爆了，成为汶海边论坛最出圈的几个帖子之一。可能因为流传度太广，产生了某些其妙的变化。不知何时开始，在传媒大学的男生中，开始渐渐流行起一个口嗨的打赌梗。句式就是“我要是……我就去隔壁体校穿女装！”省略号的内容可能包括失恋五十次、考试挂科超过五门，种种不希望生活中出现的现象。宋星阑觉得自己一定是被这个句式洗脑了，要不然自己也不会在和粉丝打赌时，随口就说出了这个梗。然而说出去的话就真的再也收不回来了，宋星阑不敢让一夜间忽然冒出来的这一万个人失望，因为他很怕这些人也会在一夜之间消失。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传媒大学的男生中，第一个把去隔壁体校穿女装付诸于行动的，但是他现在箭已在弦上，不得不发了。就算他再不愿意，硬着头皮创造条件也得上。第二天一起床，宋星阑就早早向打工的星巴克请了假，因为关博远说要给他画一个全妆，因为他也是第一次画女妆，没有太大的把握，时间可能会有点久。宋星阑从幼儿园开始就是文艺表演的积极分子，每次舞台表演的时候，老师们都很喜欢给他化妆，不过那时他年纪小，啥也不懂。别人说他涂了口红和腮红，好看漂亮可爱，他也跟着傻开心，甚至会笑着和那些夸他的人说谢谢。然而现在宋星阑已经十九岁了，虽然依然眉宇清秀，颜值出众，但是他已经是个不折不扣发育良好的青年了。面对自己人生中的第一次的女装，他难免心中忐忑，内心复杂。当然兴奋的同时，还有一点自己都来不及察觉的委屈。他都没来得及想到自己的父母，第一时间就想到要是给爷爷知道了自己要穿女装的话，不知会不会气得睡不着觉，心脏病复发，说不定还会直接坐火车跑到学校来骂他。宋星阑从小在爷爷的教育下，被强迫背了不少文言文和古诗。宋星阑还记得，爷爷给他讲白居易写的《琵琶行》中琵琶女的故事，当时爷爷语重心长地说道：“以色事人者，色衰而爱弛。”爷爷那沧桑又沉重的声音，此时又在宋星阑的耳边响起，让他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冷战。注意到他表情变化的关博远，开口道：“星阑，你最近说的那本很好看的科幻小说，和我讲讲呗！”关博远和宋星阑很熟，化妆过程中为了缓解他的紧张，一直在试图引导聊他感兴趣的科幻话题。宋星阑从小是爷爷带大的，和爷爷感情很好。爷爷虽然后来做了实业，没有做科研，但是原来大学是研究天文学的，那个年代的大学生，凤毛麟角，他在天文学方面算半个专家，在他的耳濡目染下，宋星阑从小就对星空很感兴趣。就连他的名字星阑也是爷爷亲自取的呢，要不是他的理科实在太烂了，肯定是要报考天文学的，以后要做科学家的，但是现在呢也只能接受现实，就只能退而求其次，梦想将来做科幻电影的导演了。宋星阑从黄金时代的科幻作家阿西莫夫聊到科幻界的鬼才菲利普·迪克，从机器人题材的奠基之作《机器人三大定律》，聊到神奇的平行世界小说《高堡奇人》，在宋星阑滔滔不绝的单方面讲述中，时间不知不觉就过去了一个多小时。关博远用各种粗细长短不同的刷子，像是在精心描绘一幅画一样在他脸上给他化妆，然后又用美发梳给他整理假发，同时口中不时发出“嗯，啊，这样啊。那后来呢？”这样的语气词，好让他和宋星阑的聊天可以继续。事实上，关博远作为一个对科幻完全不感兴趣的艺术生，完全听不懂宋星阑在讲些什么，他只知道如果自己真的去看了这些宋星阑说的这些科幻小说，对他来说一定有比背英语单词更能实现催眠的效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