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苍梧很是无奈,走到掌柜身边,递过去一张银票。正是昨日林朦给的,宋蕴之后来塞给了他。
他叹了口气,看宋蕴之。——你的点心没了。
掌柜一顿,忙将银票收进怀里,爬起来跟沈苍梧和宋蕴之连连道谢,却又犹犹豫豫,半晌面带难色道:“那人现在是走了,保不齐还会来找二位公子的麻烦,别的我不怕,就是可怜家里老小……”说着,又不停地抹眼泪。
宋蕴之当然知道掌柜的意思,和沈苍梧对视一眼,摆手道:“掌柜不用担心,此事因我而起,自然不会让你有后顾之忧。”
柳煜方才在屋脊上站着,见这边消停了,足下一踮飞了下来,说道:“此间事一时半会也无法了结,不如我们买个别院,住着舒服。”
“爷,图舒服,你应该回京。”
宋蕴之白了他一眼,无语道:“也不知谁前几天说,有钱也不是这么花的?况且等这事了解了之后,不是还要筹建镜肃门?”
说着,他声音低了下去,“我总不能动用春归楼的钱……”
“几位要是不介意,可以去夏洲那里暂住。”
争执着,一道声音插了进来,几人寻声望去,就见一身寒夏洲盈盈从街那头走了过来。
围着看热闹的人,大多散了去,但仍有不少人还在檐下张望。这江湖人打架还真是眼花缭乱,可谁都没注意到寒夏洲。
寒夏洲在众人面前站定,脸上带着淡淡的笑,裙袂飘飘,腰间勾勒的银线在日光下闪着灼灼光辉。脖间水蓝色的宝石,衬得整个人肌肤晶莹透明,似罩着层光晕。
白衣盛雪,仙气飘然。
围观的人不由自主的向两侧退去,让出了一条道。
清晨的阳光穿云而来,只觉暖暖的光时涨时消,时空安详卷起又舒展。仿佛离得太近,就是亵渎。
宋蕴之微微皱了下眉头,寒夏洲出现的时机,总是这么及时。
即便如此,宋蕴之仍旧满脸笑意唤了声“仙女姐姐”,拉着沈苍梧凑了上去。到了近前,还故意将沈苍梧挤了挤。
沈苍梧无奈,稍微往后退了退,“寒姑娘怎么在这里?”
“好巧。”
柳煜听到沈苍梧的话,都快要吐血了,心中腹诽道:他怎么每次见到寒夏洲都是同一句话,人家姑娘在哪关你什么事?
寒夏洲嘴唇微抿,有意无意地瞧了沈苍梧一眼,目光重新落在了宋蕴之脸上。
这一眼在他人看来或许没什么,可宋蕴之却瞧得清楚。那双古井般沉寂的眼眸里,荡漾着清澈的水,此刻起了一丝丝的波澜,徐徐散开。
宋蕴之是个极其敏锐的人,他捕捉到了寒夏洲情绪的波动。
伤心桥下春波绿,曾是惊鸿照影来。
宋蕴之突然就想到了这一句。
那双眼睛里的色彩,足以用“惊鸿”两字来形容。
宋蕴之这边兀自神游天外,沈苍梧只是盯着寒夏洲,似乎在等她的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