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童向西去才不久,片刻之间只见东面林中烟雾缭绕,焦起冲天。随即传来一股焦灼之气,像是动物皮毛燃烧所发出的味道。继而又腾起一股浓烟,风一吹变成一条烟龙从东往西飘来。
烙月再也坐不住,舍下秋霜随向烟雾升起的地方奔去。
奔到东林,只见新童正在和另外一个孩童对峙。两人大小一般,个子相仿,只是新来的童子,眉目倒立,一脸扭曲。手中不断洒出粉末或黑水。这些东西见物便着,山林中顿时又再起浓烟。
再看陌生童子的后面,只见动物死伤了无数,皮毛烧得焦灼不堪,臭味熏天,难闻之极。
烙月赶到,只是不停作呕。
只听陌生童子说道“师兄,你就将师傅的药典给我吧,反正你已经学会,留着也是无用。”
新童却是笑道“麟童师弟,你我二人都是老大不小的人了,你明知门规森严,而你恶性难改,我怎么会把师傅的药典给你呢!”
原来这陌生的童子名叫麟童,和新童一样皆是童人的门下弟子。童人死后留下一本药典,记载了世上的千虫百草、亿万花木果实妙用和各种致病良方,却也记载了世上制毒之机和解毒之法。
这麟童江湖人称不老毒人,却是个使毒能手,难怪他所到之处,树倒物摧,浓烟滚滚,焦灼阵阵。
幸得新童不会将药典交与他;麟童心狠手辣,他要是学的这药典上的机要,真不知道还要有多少人遭殃。
烙月听过“不老毒人”麟童的恶名,如今见他心狠手辣,也生气,说不得上前去教训一番。
麟童只当烙月是个不知轻重的年轻人,抓起药粉便往烙月身上扔,那知烙月浑然不觉,他本就是人间最毒的毒药,血蛊都没将他毒死,恐怕世上已无毒药能奈何他了。
麟童只是惊讶不已,撒粉不起作用,麟童只能是洒水了,只见液体掉在烙月身上,衣服烧焦,肌肤却是完好无损。
麟童才使完两招,烙月已赶到他的身前,一把提起。扔到新童面前,说道“交给前辈处置。”
麟童忙问道“这人是谁,为何我的毒药对他无用!”
新童灵机一动,说道“这人名唤药童,就是专门练出来对付你毒药的。你要是知道厉害,就不要再来这荆棘山中烦我;你要是不知道厉害,再敢来,做师兄的便只能执起门规,替师傅老人家清了你这恶徒。”
麟童心中害怕,瞪了烙月一眼,只想记住这人的模样,今生今世也不要遇着他,只可惜数年之后在遇见烙月,他还是没认出来。
他见自己不是敌手,再斗下去恐怕要吃亏。于是便舍下烙月、新童出林去了。
烙月这才后怕,说道“这人手段如此恶毒,却有这样的本事!”
新童这才对烙月说道“我师傅童人一生就收了两个徒弟,就是我和麟童。我从小专攻医人,而麟童偏偏对毒药感兴趣。使毒的本领自然也是千变万化,如今在江湖中已无人能奈何他了。”
烙月说道“我听他说什么药典,这是什么东西?”
新童笑道“《童人药典》是我师父的毕生心血,花了他整整两百年的时间,走遍了五湖四海,识尽人间百草,收集整理而成;是医家至宝,也是毒门圣典。”
烙月对这药典不感兴趣,问道“童人前辈花了两百年收集,他老人家活了多少岁啊?”
新童看着烙月好奇的眼神,不忍伤烙月的心,说道“师傅他老人家活了共两百一十三岁,他本可以活更长的,只是他老人家整理出药典之后,便觉人间无所遗憾和留恋了,随即坐化去了。”
烙月心动,心中回荡着则那句“人间无所遗憾和留恋了”,真不一般的人物啊,人间要真的无所遗憾和留念了,那活着也就没意义了,到那时长生不老何用,还不如一死痛快。
他老人家无权决定自己的生,却掌握了自己的死。
不知与那江湖之上,武林之中沽名钓誉之辈要高明多少。
心中感触,对人世间的兴衰荣辱有了不一样的领悟。
自己的前二十年都活得太过糊涂了。
新童没想到烙月能够在瞬息之间,心念万动,领悟能力如此之强。更难能可贵的是有情有义,这一点昨夜他保护秋霜那丫头他就已经看出来了。
新童不禁对烙月大加赞赏,却是不知他对医理悟性怎样?
问道“你替我赶走麟童,我将药典赠予你如何!”
却是故意试烙月。
烙月笑道“别,我对医道一窍不通,那书在我手中不过废纸一堆,发挥不了它的作用,白白糟蹋了童人前辈的两百年心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