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还因处境而恐惧惊惶的顾砚朝听了这话,眸中顿时充满厉色,声音陡地提高,攥的手直发抖,语中尖利道:“从前她顾砚锦如何敢抢我的东西,如今不就是见二叔回来了,连老祖宗都偏着她,还不能叫我说了?”
璎珞一听,脸都吓白了,忙去捂了顾砚朝的嘴,害怕的看了眼四周,方才的心软登时退去:“我的姑娘,你这一会儿把旁人招来还得了?”
见顾砚朝虽怒气未消,但因着胆怯还是平缓了下来,璎珞忙道:“门口的婆子好不容易被我请着去一边吃酒去了,算着点也要回来了,我也不敢多呆,姑娘只要熬过今夜,明儿等老太太气消了,太太去求个情,姑娘也就能出来了,只一点,姑娘可万万别再惹老太太的火了。”
顾砚朝又胆寒地瞥了眼冷寂的四周,想着前面祠堂满满摆放着一排又一排阴沉而肃穆的顾氏祖宗的黑漆牌位,恐惧腾然再起,方才的火气顿时灭了,声音又软了下来:“我知道了。”
璎珞这才松了口气道:“那奴婢就先走了,免得让人瞧见又生是非。”
顾砚朝虽不舍,但也知道璎珞的话是事实,因此只能轻咬着下唇,眼中含着泪点了点头。
看着璎珞消失的背影,顾砚朝不由心生委屈,从小到大她都是被老太太,父亲,母亲宠到大的,就连顾砚龄这样的出身,也比不得她得的宠,可如今,顾砚朝的眸中又燃燃升起恨意,顾砚锦竟将她害到这般境地,她如何能不恨!
念及此,顾砚朝的手越攥越紧,眸中的恨意越发难抑。
待璎珞小心翼翼走到快至祠堂门口时,顾砚龄早已退至祠堂门前的卵石花径,眼看着璎珞的身影已在门后,顾砚龄唇边的笑意渐深,陡然故意提高声音道:“玉桃。”
一边喊着,顾砚龄一边假意朝着祠堂门前追过去,正欲朝外走的璎珞被这声音一惊,忙将身子闪到门后,透过门缝儿瞧到了顾砚龄主仆三人,已是一身冷汗。
顾砚龄却是丝毫未见门后的璎珞一般,停在祠堂门前石阶下,微皱眉,有些迟疑道:“奇了,明明看着人影我就过来了,这会子怎么又不见了,莫不是我认错人了?”
说完顾砚龄偏头看向醅碧二人道:“你们方才可瞧见玉桃了?”
事出突然,醅碧还有些懵,方才半个人影她都没瞧到,一旁的绛朱却是立即会意,忙道:“姑娘没瞧错,方才奴婢也看到了,玉桃姐姐好像刚从祠堂出来,不过眨眼倒是没人了。”
这话一出,门后的璎珞险些惊得叫出声来,此刻的醅碧也明白了过来,轻扫了门后璎珞一眼,柔声和道:“这会子三姑娘正要人伺候,玉桃应该在绥荣院贴身侍奉着,怎么还有时间来这里。”
顾砚龄微微点头,皱着眉头凝思了片刻,似乎也想不出来,因此收回目光道:“罢了,各房有各房的事,管好琉璃院就好了,去竹清院吧。”
醅碧和绛朱顺从地低颌,便随着顾砚龄走了,门后躲着的璎珞正惊惶与方才顾砚龄主仆的对话中,却没注意到顾砚龄临走时看向祠堂门后那一抹意味深长的笑。
待走了一段路,醅碧这才道:“姑娘,璎珞若是把方才的事说给三太太,会不会连累咱们?”
顾砚龄唇畔微扬,简单吐出两个字:“不会。”
秦氏若是知道了,也只能干着急,半点法子都没有,若是贸然去琉璃院问她,或者去俞氏那把方才的事说出去,不反倒是此地无银三百两,把自己供了出来。
即便是后面老太太知道了秦氏派人偷偷去了省悟房,秦氏也只能硬生生接下老太太的责骂,暗自把这笔账算在二房的头上,至于他们大房,在秦氏眼里,她与醅碧,绛朱原本只是在去竹清院的路上偶然瞧见了顾砚锦院里的玉桃,秦氏实在没必要把这件事说到老太太那去,因为这只能证明璎珞确实去了祠堂,而这告密者是玉桃。
可人家既然敢给老太太告密,还怕告密者被拉出来么?秦氏怎么会去做这种对自己百害而无利的事。
见顾砚龄神色自若,醅碧与绛朱也松了口气。
顾砚龄不动声色的看了眼一旁垂眉顺目的绛朱,唇边微微浮起一丝笑意,绛朱虽是二等丫头,年纪比醅碧,落葵小一点,但到底是定国公府的家生子,平常就伶俐吃得开,父母老子又都在金陵看别院,旁人就是想抓弱点来掣肘都伸不出那么长的手,这样的丫头,若是稍微调教敲打一下,实在是可用之人。
正好,落葵一打发出去,也能顶了这大丫头的位置。
“出了这样大的事,老祖宗怎么能不知道,绛朱,这事就交给你了,只一点,这事从头至尾都不该与我们大房扯上关系。”
听了顾砚龄的吩咐,绛朱哪有不明白的,姣好的小脸甜甜一笑:“姑娘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