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溪这样想着,就像第一次见到李秉文一样,又是敬畏又是惋惜又是喜欢,心情很矛盾。女人——李存一眼看出了女孩的心思,笑了。五溪差点要捂住自己的眼睛——可不可以不要这么笑,满院子的花都被她压下去了。
李存看她皱眉的样子,哈哈笑出了声,道:“快些进来吧,外面热。”
五溪扔下李秉文,屁颠屁颠跟着进了门,顿时觉得清凉无比,原来屋内有台空调。空调一吹,五溪头脑清醒过来,讷讷地说:“我还没和您问好……不知道怎么称呼您。”
李存道:“我没有孩子,秉文是我的徒弟,也是我的侄子,以后我的一切都是他来传承的。你既然与他认了亲,也就是我的侄女了,喊一声姑姑就行了。”
五溪瞪着眼睛:“刚进来的时候,我还在想,虽说您是哥哥的师父,但是这么年轻,我叫一声姐姐也是可以的,原来竟是姑姑吗?姑姑好!我是姬五溪,初次见面,祝您身体健康,青春永驻。”
李存给她逗地笑个不停,眼泪都笑出来了:“我总算明白秉文身上越来越多的烟火气是怎么回事了,来来来,丫头,给我也沾点。”
五溪走上前,李存本来只是想拉她的手,没想到五溪却伸手揽住她,紧紧抱了一下,说:“姑姑,应该是我沾点仙气才是。”
女孩个子不高,细胳膊细腿的,抱在怀里温温软软,带着特别的少女香气,让她恍惚了一下。五溪很快放开她,眼神晶亮地看着她,还有一点腼腆。
李存捏了捏她的手,拉她在桌边坐下,两人山南海北地聊起来,越聊越起劲,。从进门就被遗忘的李秉文静静坐在一边,看着年龄差了快四十岁的两个女人说得那么投机,在他印象里,姑姑除他之外,从未对其他人有过这么平易近人得有些热情的一面。
他起身给两人泡了红茶,放在桌边凉着,五溪看到他,不忘支使他去把礼物带来给李存——这会两人已经从养花讲到做胭脂了。
李存是带着试探的心的,越聊,她就越肯定心中的想法。一个十五岁的农村女孩子,不应该有这样的见识和学识,她总会在不经意间,带点中年人才有的理性和善解人意。她应该也有四五十岁的年龄了吧?不然不会和自己这么有话题。
可是,她又有着十五岁女孩的灵气和心性,真是矛盾的组合,这才让人这么喜欢的吧?李秉文已经不止一次看着她出神了,眼底的笑就没消失过。或许他自己都不明白,但是李存一眼就看出,这是和对妹妹不一样的感情。
她心下叹了口气。
李存这里有个跟她差不多大的保姆,姓彭,个子不高,黑瘦黑瘦的,有着北方人的爽朗,做的菜却是精致可口,清爽的菜品让五溪吃得非常开心,连带着那两个人也不知不觉多吃了不少。彭嫂看着桌上难得出现光盘,笑得不知道多开心,一个劲地邀请五溪以后常来吃饭,人多饭香真是没错的。
午饭后,过了最炎热的时候,五溪就准备回去了,临走,李存拿出一串多彩碧玺给她,说:“这是姑姑给你的见面礼。”五溪摇头不肯要,这么大颗又纯净的碧玺,一颗就是不少钱,更何况里面还有一颗西瓜碧玺。
李存气笑了:“给你就拿着,别学那些小家子气。”五溪无语,接过戴在手上,有点松,她小心地一手托着,让李存又是一阵笑。五溪理直气壮:“我是个俗人嘛!”
回到裴居淇家里,刚进院子,就看到娟姨在东厢房出来进去,忙来忙去,一问,知道是裴居淇父母难得一起回家了。五溪闲着也是闲着,见过裴老之后,就自告奋勇前去帮忙。她前脚走进东厢房,一直在书房看书的裴居淇后脚跟了进去。
五溪看出来裴家走的是简约路线,家里没什么花哨的装饰装修,可是东厢房,与其说是住房,更多像一个宿舍,由于长时间没人住,更是冷冰冰的。和西厢房结构一样,中间一面墙的书,前面是一张书案,放着笔墨纸砚,角落里有一个缸,放着一些书画卷轴,五溪打开看看,有书法也有画。
“这些是我爸的,他有时间就会写写画画。”裴居淇在她身后说。五溪放下手里的卷轴,问他:“你会画吗?”
裴居淇摇头:“我跟我妈一样,都不会。”所以,才不被喜欢吧?
五溪高兴得一拍手:“我会!哈哈,终于有一样我比你强啦!”
“真假的?”裴居淇表示不相信。
五溪给他一个白眼,检查了一下笔墨,取了清水,找出一张练习的宣纸,写了几个字。刚下笔有点艰涩,写了几个就顺多了。
裴居淇也不说话,连娟姨也停下手里的活,站在一边看五溪写字。
五溪写的是王羲之的《兰亭序》。
上辈子,五溪有着严重的抑郁症,在医生的建议下,她去学了书法,先学楷书,后来学行书和隶书,《兰亭序》是她最喜欢的作品,写得也比较多。
五溪写着写着,不知道怎么就想起了前世的这些事,笔上就带了凌厉,写完之后,她怔怔看着作品——纸上扑面而来的郁气和不甘,原来,即便重生以后过得很是幸福,在她心底,上辈子的心结还是没有放下。
她皱着眉道:“写得不好。”刚要揉了,娟姨一把抢过,她不太懂,只是觉得字好看:“这么好看的字还说不好,那好的得啥样?你才十五岁呢,这张就给了我吧。”
五溪笑了笑,也罢,至少不懂书法的人看来,整体书写还是不错的。
她又换了支大笔,写了几个字:“且陶陶,乐尽天真”,对裴说:“这个送给你了,这下信了吧?”裴居淇接过,看着她笑了。
娟姨去把书法纸收好,五溪就帮她一起打扫卧室。卧室里更是离谱,除了一张架子床和俩床头柜,别的啥也没有。架子床也是红木的,简单的花纹,用的是白色的蚊帐,单调至极。
五溪心底叹了口气,脑海里已经有了一个大概。出生京城的商二代,从小接受的是良好的文化熏陶,遇到农村长大的男孩子气的女孩,许是与众不同的气质吸引了他,两人结婚,却发现没什么共同语言。老人说的“门当户对”,很多时候是有道理的。看小说,630book。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