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药药愣了一瞬间,也默认他所说的话。这里确实很好看。李福过来的时候,看他们站在这里久久没动,也不免好心的提醒了一句。“陛下,先入寺吧。”魏宋玉方才在握柏药药手时,就感觉到很冷。要是在这雪天站久了,也很容易冻伤的。寒冬,南坨寺基本上没什么人,所以当他们到了寺院时。只能看见几个裹着厚厚僧袍的僧人在扫雪。他们看见有人来,便立即放下了手上的动作上前询问。“几位施主前来,是上香还是祈福?”“请问,法因大师在吗?”僧人道,“法因大师此时正在诵经,若几位施主是来寻他的,还请移步茶室静候。”魏宋玉也没有多说什么,颔首道,“多谢小师傅。”魏宋玉此时毫无帝王架子,来这里纯粹就是为了找法因了解清楚。柏药药看着这一幕,忽然想起先前在这里祈福的内容。这个愿望也算是实现了一半吧。等他们跟着那个僧人来到了茶室,便安静的在里头坐了下来。里面早就备好了热茶,所以当柏药药迫不及待的给他们都倒了一杯后,自己也喝了一杯。原先还有些冷的身子,因为这杯热茶也跟着暖了起来。魏宋玉看他服下这杯茶,脸上被冻的通红的脸蛋也带上了一丝满足后,也不免多了几分笑意。李福却将这个茶室上下打量了一下,虽说里面确实比外面暖和一点。但是这个屋子可能还有一些小地方是漏风的。看样子南坨寺就算春夏秋时香火茂盛,但也不代表整个庙宇的僧人都能炭火充足的度过这个寒夜。再加上还有些屋舍都是漏风的。魏宋玉在看到李福意有所指的神色后,便慢慢的将注意力散开。先前他倒是不知道,南坨寺居然还能节俭成这样。茶室内的炭火应该是刚用的,以至于整个房间都没有暖起来。李福洞察细致,一路上过来,但凡看到的僧人,他们身上的衣袍也都是有不少补丁的。柏药药百无聊赖之际,看他们忽然讨论起来了蒋家的事情。蒋逍先前被罚禁闭府中,这期间倒是没有闹出什么事情来。只不过这其中有没有掺杂着那些事情可就难说了。更何况蒋府派刺客用暗卫军的招数去暗杀令狐睿和柳儋顷,难道不就是想要嫁祸给他。眼下可知,蒋府和礼部尚书以及他背后的神秘人都是效忠煜王。太后又想借蒋逍的口对后宫这处先入手为强。但是没想到魏宋玉偏偏不中招,还用最强硬的方式回怼了回去。如今的魏宋玉在朝堂众人的面前已经有了暴戾的倾向。他们不知道为什么原先仁慈宽厚的君王,会忽然强势起来,并且完全没有给他们借坡下驴的机会。因此那些大臣也开始注意口舌。生怕下一秒自己头上的官帽就被摘了,甚至可能连自己的性命也不保。“如今可以先从蒋家的公子,蒋述先行入手。”李福先前便听到蒋述纨绔无能的臭名。也很清楚他的嚣张跋扈,都是借着他是蒋逍唯一独生子的溺爱而有恃无恐。所以要从他的手上先行入手,或许可以给蒋家来个猝不及防。魏宋玉闻言也很同意他的想法,只不过蒋述此人极为好色。无论男女,但凡是他看上眼的,无论是否有心爱之人,都要强行得到。他们聊了没多久,外头就有了动静,李福噤声后,整个茶室也重回安静。等到一个人踏入屋内,柏药药的目光就下意识的朝着他看去。法因依旧是那身僧袍,和寺院内的其他僧人一样,或多或少也有补丁,但是被针线补的几乎看不大出来。法因在看到魏宋玉的时候,俊雅的面上闪过一抹错愕,但很快就消失了。“陛下亲临南坨寺,是寺内招待不周。”魏宋玉每年都会给南坨寺捐赠香火钱,有些新来的僧人没见过龙颜,所以自然认不出。难免招待不仔细。但是那些住持和老僧就算是认识,但此刻也都上了些年纪。在这天寒地冻的时刻,身上或多或少老毛病也会复发。自然不怎么出房门,也就没机会见到他们出现。“无妨。”魏宋玉淡淡的喝了口茶,“朕此次来便是专程找你的,本意便是不想暴露身份。”“你先坐吧。”法因有些犹豫,但最终还是在魏宋玉对面空着的位置上坐了下来。柏药药看他入座时,反复对比这两个人的脸。祈愿树的心愿要说先朝皇帝整个后宫子嗣里,魏宋玉和法因长得是最像的。要是不仔细看,可能都会觉得他们是一母同胞的孪生兄弟呢。法因对柏药药明目张胆的打量并没有放在心上。与魏宋玉的凌厉俊傲的气势不同。法因白袍佛珠,原先温润如玉的气势,也在寺庙的香火之气熏陶下尽数褪去。如今只是心无旁骛的佛子罢了。“陛下。”魏宋玉这才开口,“先前朕那收到了一封信。”“信上字迹同你当年在行宫时留下字帖的字,一模一样。”法因闻言轻微蹙了蹙眉,一脸困惑。“信?贫僧只在抄经之时会动用笔墨,往日只在殿内颂文念经,并未记过什么信。”魏宋玉对他的话有过预料,所以也在来之时带了那封信。当法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也很惊讶。他在年少时曾换过教导师傅,所以字迹也和原先工整的楷书字并不一样。同样也是最难仿写的。法因没想到,出家那么久,还会有人要牵扯自己入局。“此信,字迹确实与我的字十分相像,但贫僧并不知晓信上的那些事情。”“更不可能写下这封信。”法因不得不承认,仿字的人很有本事。居然连他的习惯字不一样的小细节都一模一样。魏宋玉将信重新收好,他也没有怀疑法因。“即使如此,朕也就不多打扰了。但在走之前,也要多问一句。”“陛下请讲。”“现如今朝堂那些人,始终有不少记挂着你。”“甚至动的那些手脚,已经要触碰朕的底线。若是大师能够劝他们收手,自然最好。”“若是不能,那大师这红尘倒也白断了。”魏宋玉勾唇,“朕这个帝王也当够了,自是不介意还给大师。”法因瞳孔一缩,原先淡然的神情也有些愧疚和忧虑。“陛下说笑了,贫僧一个出家人,早已忘却过往。”“你真的忘了?”魏宋玉倒也不屑于和他争执这些无谓之事。他站了起来,“你倒是忘的干净,但你那些忠心耿耿的走狗却始终记得你这个主人。”柏药药察觉到法因因魏宋玉的一句冷嘲热讽,脸色也隐忍低敛着。“我这个皇帝,当不当无所谓,反正就算当了也始终比不上你在那些人的分量。”“你是不可触及的白月光,在那些旧臣眼里,你便是皎皎君子举世无双。”“而我这个被威胁上位的人,便是忍辱负重多年,也要被那些人暗杀的掠夺者。”魏宋玉原先是想和他心平静气好好问的。但是却因为他过于理所当然的说出那些,令他久久都不能释怀得芥蒂的话而感到愤然。“陛下是如今禘国百姓口口相传的明君。”法因神情悲戚,“贫僧怎配与陛下相比。”魏宋玉哑口无言,许是因为触及他眼底的伤痛,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倒是朕多言了。”他话一落,看着有些发呆的柏药药,牵起他的手就离开了这里。李福并没有第一时间跟上去,而是想对法因说上一句体己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