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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页(第1页)

这是数月来蒋行舟最为放松的一晚,他轻轻给骨瘦如柴的阮阳擦遍了身子,将人抱到榻上,端来米汤,喂了几勺。起先阮阳是什么都吃不了的,那阵子也是最难熬的,蒋行舟每天都担心一睁眼阮阳就活不下去了,整夜不敢睡,好在后来阮阳能咽下汤水了,蒋行舟才心中巨石落地。蒋行舟用拇指蹭去阮阳唇角的米汤,又在柔软干燥的唇上摩挲了两下,用哄小孩的语气道:“睡了这么久,再过两日,也该醒了?”阮阳的唇因这番动作染上了些血色,看着没那么苍白了。蒋行舟凝视少顷,早已习惯了有去无往的对话,无声叹了口气,拥着阮阳睡了。翌日,蒋行舟又谢过宫娆,牵出踏月寻霜来,往鹰山而去。阮阳就留在了皇子别院,宫娆说每年冬天她和木凌都会来别院这边住,也就是他们回来得是时候,赶了个凑巧,还有人能照顾阮阳。不同于雍国西南郡的群山那般低缓连绵,鹰山是五座尖峭峰岳的统称,五座山形态各异,相辅相成,山的彼侧则是一马平川的千里沃野。骏马疾行,只用了五日便抵达鹰山。山脚立了几个白麻的军帐,蒋行舟下了马,牵着踏月寻霜上前,禀明来意,见万昭将士并不理睬,又道:“不知军中可有一位叫毕如的?”将士狐疑看过来:“你认识毕将军?”“在下与毕将军是为旧友。”将士上下打量了一番蒋行舟,与身旁别的将士互换了个眼神,这才道:“你等等。”不多时,将士去而复返,毕如缀行其后,见到蒋行舟,粗犷硬朗的眼睛瞬间睁大了,几乎以为自己看错,三步上前,“蒋大人?!”蒋行舟拱手,“毕将军。”他早猜到毕如不是寻常武夫,定是从军多年的军士,且是木凌的心腹。木凌这会儿和万昭国王在一处,不便打扰,毕如便将他带到了自己的帐内,斟了一盏茶,沿着桌面推了过去。“毕将军怎么没再回京城?”“不回了,”毕如让他喝茶,“计划有变,没必要再回去了,就留了几个人注意着风声,其他人都回来了。”计划有变,是因为他们以为阮阳死了,那之前的所有打算都没用了。蒋行舟点点头,这事谁都怪不得,只能怪他自己,明知阮阳执拗倔强,还是带着他走了这么一步险棋。“不过活着就好。”毕如道。蒋行舟抿了抿唇。毕如说那边还有一阵估计就结束了,可以在木凌的帐外等他,于是带着蒋行舟来到一个帐外,没等一会,便见一个胄装男人气冲冲地往回走,身后跟了三两将士,小厮跟在最后面,手里抱着一团纸笔。木凌闷头走,没看到帐外等了个人,竟是与蒋行舟擦肩而过,又走了两步,脚步一停,像见了鬼一般转过身来。蒋行舟礼貌地朝他笑笑,“殿下别来无恙。”“你怎么来的?你没死?”和其他人一样,木凌语出诧愕,还没来得及多问,身后蓦然蹿出一人,张口便要哭。蒋行舟眼神骤转,指着他道:“不许。”小厮的哭声噎在喉中,紧紧抱着纸笔,眼眶憋得通红。木凌回过神来,这才引着蒋行舟往里走,一边走,一边问:“稷王的儿子呢?死了没?”蒋行舟觉得他一口一个死字,有些刺耳,但也没太在意,“没有,眼下就在殿下的别院,多谢皇子妃加以照看。”“他怎么没跟着你来?”“他身受重伤,昏迷不醒。”“一直没醒?”蒋行舟低嗯了声。木凌也问了许多,蒋行舟悉数作答,唯独问到怎么逃出来的时候,蒋行舟没详细说。木凌没想到二人能活着回来,问道,“那你二人今后有什么打算?”蒋行舟没有直言,只说这一趟是来道谢的,其他的不用殿下劳心。“这人你带走吗?”木凌指着小厮。小厮扁扁嘴,没敢出声。他手无缚鸡之力,却跟着蒋行舟学了一手好字,木凌让他笔记口述,每月给他银钱,但他犹记得自己的主子还是蒋行舟。之前以为老爷死了,小厮哭得几乎厥过去,眼下见人死而复生,他只觉得在做梦。蒋行舟点点头,道:“多谢殿下收留我这仆从,蒋某无以为报。”木凌摆摆手,人是宫娆让留下的,他只是顺水推舟。蒋行舟又问起阿南,可木凌却不肯放人了。阿南跟着阮阳学了功夫,底子不错,眼下万昭和氏沟即将开战,正是缺将士的时候,尽管阿南刚满十六,但能多一个是一个。“这样,我就见见他。”蒋行舟道。木凌并不大情愿,“人在鹰山上,不知哪个山头,又是前线重地,你这身份还是算了。”木凌的喜怒善变是出了名的,方才还客气以对,这会儿脸上就挂着薄霜了。蒋行舟不急,顿了须臾,缓缓说了句:“他到底也是雍国人。”木凌脸上挂不住了,眸间也涌上了些阴沉——万昭打仗,强留一个雍国人给他们效力,这事儿还偏偏是大皇子干的,传出去贻笑大方。见此神情,蒋行舟心中已有猜测。木凌不想放人,是因为他手下的兵不多也不精,方才从主帐回来时又一脸怒容,应当是被万昭国王提点过一番。木凌身为大皇子,却非嫡出,有一个与他同岁的弟弟,名唤木河,万昭国王早有意立木河为太子,这一战很可能关乎储君之争。常言道,打蛇打七寸。木凌的七寸,只有宫娆。打定主意后,蒋行舟未再提带阿南走的事,木凌面色不愉,眯着眼看了他半天,才收回目光。蒋行舟起身,同木凌道别。小厮亦步亦趋地跟在蒋行舟身后往外走,直到挑帘出了帐,蒋行舟才回首,对他道:“行了,哭吧。”话音一落,小厮嚎啕大哭。地图临离开军营前,蒋行舟又去见了一次毕如,向他求了一张鹰山的。毕如一贯寡言,能帮的就帮,也没问蒋行舟要做什么,当即让人给现场画了一张。画的是个年轻将士,小厮自觉地给他磨墨。他一边画,蒋行舟便在一侧负手看着。“这里是不是画错了?”蒋行舟稍作一顿,点了点墨痕未干的一处。毕如落目一看:“没画错。”蒋行舟抬眉,“这一整面都是峭壁?”“嗯,几乎是直上直下的,所以才如此棘手。”“那为什么非得在这里跟他们打?”蒋行舟目光微移。毕如没正面回答,冲他抱了个拳,“这算是我朝机密了,蒋大人。”“不是大人了,”蒋行舟一笑,“现在是个孤魂野鬼,没名没姓,是哪朝人都不重要。”闻言,毕如蓦地想起了阿南。“有的时候根本分不了那么清的,毕将军。”蒋行舟说。毕如沉默了一会,待画的画完了便让人出去,示向对面的椅子让蒋行舟坐下,沉声道:“大人还懂行军术吗?”“不怎么懂,就是好奇。”毕如看出来他在谦虚,“大人可以直说的。”蒋行舟也不多让了,道:“行,不过我倒是有几个问题。”待毕如点头,蒋行舟便直截了当地问:“王上和氏沟莫非都没有真的要打的心思?”乍听此言,毕如神色剧变,“你能看得透?”蒋行舟落目之上,沉吟不语片刻,道:“你们两国之间也不全是高山,你们想从鹰山打下去,便要垂降一个几乎竖直的峭壁。”他垂下眸去,“氏沟那边截然相反,要想攻上来,除非人人都生了翅膀,要么就是有一顶一的功夫才行。”说罢,他重新看向毕如,后者则两眼溜圆地坐在对面,衬着他五大三粗的五官,有些滑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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