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饭点,沈骐以难得聚在一起为由,提议吃个午饭。迟宴未作表态,视线落在温苧身上,似是在等她的答案。温苧婉拒了邀请,迟宴没多问,道好后去接了通电话。趁迟宴离开片刻的功夫,沈骐跟温苧搭话:“陪甲方吃饭不是应该的吗?”温苧:“……”她似乎,还真欠迟宴一顿饭。那顿粤菜过程不算顺利,他不仅帮她解决了麻烦,到最后还让司机付了钱。细想过后,亏欠的好像又不止一顿饭而已。正如宋律师所说,人情债,最难还。他帮她的实在太多了,不是随便就能清偿的。一番纠结后,从原本打算等着迟宴归来,跟他当面告别后离开,徒然演变成她答应了沈骐的午饭提议。他们搭了迟宴的车。按照人数来考虑,商务车总归是最合适的选择。迟宴似乎是没休息好,上车后便在闭眼休息。他们坐在中间位置,沈骐单独坐在最后一排。是迟宴上车前安排的,全然无视了沈骐的控诉。沈骐看起来十分不满,却也没怎么在明面反驳。途中不时趴上来在温苧耳边说话,熟络地好像他们是认识多年的旧友般,总有说不完的话题。温苧回应的敷衍,沈骐却跟没发现似的,越说越来劲。他嘴里不断念叨着“小温温”,语气极其不着调。温苧忍了一路,最终决定出声阻止他。张嘴前,她悄悄观察了迟宴的状态。他抱臂倚靠在座位上,眼睫静止,呼吸平稳,似是真的睡着了。怕打扰到他,便刻意放低声调,“温温是我家里人才会叫的。”是她的小名,虽没什么特殊意义,但也不太想被这么轻浮的挂在嘴边。说完,才想起那晚迟宴也这么叫了,而他们刚才站在门口讨论这个问题的时候,似乎是被沈骐听了去。他装作委屈的样子,小声嘟囔:“怎么迟宴可以,我叫不得?”看来确实是听到了。沈骐倒不是真的在意,他单纯想逗逗温苧而已。温苧也没让他失望,答得毫不避讳:“迟先生这么叫,没事。”沈骐大受震惊,捂着胸口问她:“为什么针对我?”温苧想了想,如实回复:“这名字从你嘴里冒出来,总显得有些不正经。”很婉转了,没有直接说他轻浮。这话说完,温苧便听见一声很轻的笑,她下意识瞥向迟宴。后者依旧阖眼假寐,唇角弯起的弧度却浅显易懂。似是公然在对她做出提醒,他不仅没睡着,还对这个回答很满意。她噤了声,不再说话。迟宴睁眼时,就看到她安静缩在座位里。像是做坏事被抓住的犯人,耳边的绯红却暴露了她此刻有多羞赧。这下不仅睡意全无,眼底更是染上了一层笑意。沈骐一副备受打击的模样,张着嘴半天也发不出声,却也只是安静了片刻。车子转个弯的功夫,他又趴了上来。想说话却被堵在一道突兀的男声里。迟宴自醒后再未闭眼,双手环抱在胸前,歪头看他一眼,语气淡淡的,却充满威胁:“下车,安静,选一个。”比来自于温苧的打击更有效果,沈骐全程再也没张过嘴。-餐厅是沈骐选的,似乎是他常来的地方,三人才刚下车站在门口,便有人热情的上前招待。“沈先生,您来了。”店长说这话时,看的却是他身后的迟宴。生面孔,身份却不一般。这是常接触上流社会时积攒下的经验,只是看一眼,便知道对方是什么级别的人物。沈骐轻飘飘跟店长说了句:“去包厢。”店长还打算跟迟宴套两句近乎,被沈骐一句话支配,只得带着他们朝里走。餐厅装修堂皇,随处可见金色摆件,看得出是消费极高的地方,但有些俗气,像是豪富人士钟爱的场所。温苧却觉得这风格不太适合迟宴,倒更像是某个爱显摆的男人会来的地方。也是在上楼之际,不小心瞥见一楼靠窗位置的宋子译。还真感觉对了,“某个爱显摆的男人”说的不就是宋子译。她脚步一顿,下意识朝他对面的人看去,高定礼服,披肩长发,优雅的切着牛排。仿佛看到了过去的自己。原来不论身边是谁,宋子译总喜欢对方这样的打扮。千篇一律,只为了满足他的虚荣心。察觉到她的停顿,迟宴顺势看去,恰好迎上宋子译投过来的目光。四目相交,迟宴蓦地勾起唇角,眼底闪过一抹狡黠,而后将手掌覆在温苧背部位置,俯身靠近耳边,声线低柔,耐性提醒:“小心台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