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没有反应,病房里一阵尴尬。
&ldo;对了,当时我在湖边看到的是你舍友吗?&rdo;我问她。
她一时没反应过来,&ldo;什么湖边?&rdo;很快眼里便露出警惕,&ldo;你要干什么?&rdo;警告了我之后,还快速看了眼旁边嚼苹果嚼得正香的沈桦。
&ldo;没什么,只是想问问你舍友是不是叫凌杉?我就记得以前好像见过她。&rdo;
江雨树怀疑道,&ldo;是吗?&rdo;
&ldo;嗯,好像……好像有次肖文颜他们社团举办破冰活动,当时你舍友玩大冒险亲男生,亲了顾之国来着。&rdo;
她没吭声,但也不再盯着我。
&ldo;是吗,我怎么不记得了。&rdo;
&ldo;可能你当时也玩太高兴忘了吧,我记得你也在那里的。而且还是你……&rdo;我话没说完,沈桦不知何时早就起身,站到了我旁边,拉着我的手腕往后一拽,要我跟他出去。&ldo;当时你不是还怂恿你舍友……&rdo;
&ldo;一墨,我一早上就来了,现在还没吃午饭,赶紧陪我出去吃点。&rdo;
眼看就要被拖到门口,该听到这话的人还没回来,我也急了,正想甩开沈桦钢钎一样的牵制,却看见雷诺早就站在门口,看不出他脸上的喜怒。
&ldo;好啦,吃饭就吃饭,大庭广众下牵我手干什么?&rdo;我停止抵抗,却还是像狂奔的小孩子手里拽着的毛绒泰迪熊一样,四肢不协调地到处晃。
等走到医院大厅一楼,快到门口的时候,沈桦才松开手,责备道,&ldo;你今天是来找茬的吗?&rdo;
&ldo;对,我不光来找茬,我还是来约架的。&rdo;我没好气地顶了回去,&ldo;你不也是?你来干吗,明知道江雨树清楚你和肖文颜认识,还来她面前晃悠。&rdo;
沈桦没回答我的问题,&ldo;你吃午饭了吗?&rdo;我刚想点头,医院门口就爆发出了一声尖叫,如同平地上炸响了一颗声波惊雷,&ldo;哥!说好了你早上来接我一起吃早饭,怎么打你电话也不接?&rdo;沈雨卿跟出膛的子弹一般扑向沈桦,抓起他刚刚拉过我的手,前后有节奏地摇晃起来,我敢肯定,她看到了他哥拉我出来的那一幕。
&ldo;我昨晚不是才跟你说好,今早就马上回家,你留在这里干什么,不读书不上学吗?&rdo;沈桦虽然依着她耍性子,嘴上还是忍不住教训起了妹妹,&ldo;不是昨晚我才看着你定了今早机票的,怎么还不去机场?&rdo;
沈雨卿也跟她哥一样,对回避问题很有一套,&ldo;你来这里干什么?&rdo;她瞪着我的模样,很是新鲜,却不陌生,毕竟她和她亲哥哥长得还是有几分相似,就像她哥哥小时候对我发脾气,要我不要抛下他去跟别的小朋友玩一样。
&ldo;我先走了。&rdo;我礼貌地朝他们两人点了点头,毕竟我此行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直到我转过街角,沈雨卿瞪大眼睛妄图恐吓我的模样依旧停在我的脑海里,怎么也抹不去。
自从江雨树疑似被肖文颜推下二楼的事情发生后,我要想约到肖文颜出来聊聊就更加困难了。或者说,肖文颜就不再愿意跟别人聊聊了。顾之国为此还找过我几次,问我最近见没见过肖文颜。我看着他眉毛耷拉、面色难过的模样,也只是爱莫能助。得知我也没见过肖文颜,他更加沮丧了。&ldo;她不接你电话吗?&rdo;我问道。他摇摇头,他那因为几天没洗而出油的头发节成几缕摆动。不得不说顾之国其实长得很有青春小说里的受欢迎的男生们的描写。我一直以为,他的容貌就是男主角的形象化,俊朗,贴心,温暖。可现在我才发觉,他其实只不过是肖文颜一直努力谱写的她的小说里的男二号,受到所有旁观者的青睐,但是唯独打动不了女主角已经投放在男主角身上的心。想起男主角,我好心地提醒他,可以去找找沈桦问问。他眼里又燃起了光亮,快步离开。我只是需要你分一分沈桦的注意力,好让他按照我的计划走。我惋惜地叹了口气。
我和肖文颜约的地点就在当初江雨树坠楼的旁边一栋相似的建筑里。层数一样,位置一样,螺旋阶梯的边缘。我提前十分钟到达那儿,背靠螺旋阶梯的扶手栏杆,留意着我左边上楼至三楼的部分,和右边下楼至二楼的部分。在离我们约定的时间还有一分钟左右,二楼拐角处慢慢踏出了脚步声。
一开始我看不清来人是谁。我的眼镜忘在了宿舍,也来不及回去拿,现在我只看到一个人影慢慢朝螺旋阶梯走来。我很确定对方一定看到了我,因为那人步伐稳定平缓,目标明确。我只能注视着人影慢慢一步一个台阶向我靠近,在我第一眼看清来人时,我差点仰身翻过了围栏,来人一个箭步冲上来拉住我的上衣袖子。
&ldo;你剪头发了。&rdo;我缓了口气,打量着肖文颜的新模样。小的时候她一直有个公主梦,所以头发也要留得长长的,穿着粉色蓬蓬裙时转圈才更美。我和沈桦小时候都被她胁迫过在一旁单膝跪地,看着她穿着好不容易从她父亲那里哭闹撒娇求来的长裙,转了一个又一个圈,直到她转得头晕,才缓缓坐到地上,假想自己正在对王子行礼。当然,当王子的那人一直是不知该作何表情望着她、神情呆滞着的沈桦。高中的时候,她更是顶着一头越来越柔顺、在阳光下越来越透亮的墨色头发对着年级级长发表她的&ldo;捍卫头发&rdo;演讲。秉承着剪短头发才更方便的年级级长愣是说不过她,哪怕他凶神恶煞地喊她要她家长过来。毕竟,她也是依照公主被宠的原则养大的。可现在,她就这么把自己快及腰的长发剪掉了,剪到她下巴与耳朵中间的位置。她的双眼依旧锐利,只不过怒火少了,更多了些我看不透的从容。妆容也淡了,更接近高中时期她父亲提过的&ldo;军中铿锵玫瑰&rdo;的风采。当然,那时的她也是对此表示反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