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雨棠见他低下头,心里一揪,在他面前蹲下来,轻声唤着他的名字:“小斐然。”
柔柔的声音充满了力量和心疼。
“三哥哥。”
脏兮兮的衣角也被拽住,白嫩嫩的小手都脏了,许斐然伸手去拉了拉自己的衣角,没拉开,要是用力拉,又怕把妹妹弄摔了。
动也不是,不动也不是。
他只好抬起头来,无论心里想的多少,面上依然是个小酷哥:“姨娘,秧秧,你们怎么来了?”
“接你鸭!”
“来擦擦。”容雨棠拿着帕子的手刚靠近,小孩就躲开了,嘴里说着不用,她把人稳住不许动,有点生气道,“怎么不用?擦擦脸,擦擦手,我们回去。”
许斐然扫一眼马厩,还剩下大半没做完,小厮也连忙过来道:“二夫人,五姑娘,三公子得干完这些活才能走,否则奴才不好向夫人交代。”
二夫人?许斐然略略惊诧,姨娘成了二夫人,他是不是能一直见到她们了?
“我自会和夫人交代。”容雨棠拉着小斐然就要离开,发现他走路有些瘸,停下来询问:“腿怎么了?”
“不小心摔的。”许斐然说,“没事,我走得动。”
他的手忽然被松开,面前蹲着一个背,娇小,又温厚。
“上来,我背你。”容雨棠侧头看他。
许斐然看着自己沾着马粪的衣服,自己都能闻着的粪臭味,步子往后退了退,倔强道:“我能走。”
“是不是担心会弄脏衣裳?”容雨棠道,“衣裳只要穿着就会脏,洗了就行。”
“对啊对啊。”小秧秧看着他的腿,鞋袜挡着她也瞧不见伤势,心里头多是担忧,“还是觉得太臭啦?”
三哥哥没说话。
看来是猜对了。
“等我一下嗷。”小秧秧转身往远处的草丛里跑去,蹲着随手抓起一大把干净的绿叶子,在手里团吧团吧,团成六个小塞子,先往自己鼻里塞两个,再给娘亲她们塞好。
拍了拍小手,大功告成。
“这样就不臭啦!”
鼻子里满是草木味,不知是什么草还泛着点苦味,确实闻不见粪臭味了。
三哥哥还是犹犹豫豫。
小秧秧添了把火:“三哥哥快点快点,娘亲蹲着好累的哦。”
三哥哥终于肯趴上去了,身子还立得直直的,两只手也垂着。
她只好亲自上阵,拉着三哥哥的手去环住娘亲的脖子。
“这样才不会掉下去嘛。”
“走咯。”容雨棠轻轻松松起身,这小孩实在太瘦了,谁家七八岁小孩轻飘飘的,“小斐然,你往后要多吃点,来海棠苑吃,这次不拒绝了好不好?”
面对如此温柔似娘亲一般的人,许斐然无法再拒绝,点了点头:“谢谢,二夫人。”
“叫姨母吧。”容雨棠背着他慢慢往前走,也不顾其他奴仆时不时异样的余光,脸上始终含着浅浅的笑,“你叫老爷为义父,主母为义母,唤我为姨母好了,不管往后如何,我永远是你姨母。”
小秧秧:“窝也永远是你妹妹!”
“姨母。”小斐然眼眶忽然红了,不想被看见,便轻轻把脑袋埋到姨母背上,小手也不自觉地环紧一些。
秋海瞧见三人的模样,赶忙吩咐丫鬟去烧热水,听说三公子伤了腿,又命人去请大夫来。
许斐然不许人近身,自己洗的澡,他已经许久没有泡在热腾腾的水里了,至于多久,他都记不起来了。
似乎进了许府,他都未曾有过今日的待遇,热乎的水,干净舒适的衣裳。
姨母亲自束发,妹妹捧着脸在旁边看着。只是姨母束的这头发……其实歪着也挺好。
“谢谢姨母。”
“三哥哥,窝呢窝呢?窝有递梳子哦。”